断章之七（下-5）

断章之七（下-5）

蓝曦臣痛惜不已，明知真相，却不能宣之于口，堂而皇之，只能将一切深藏心底。金凌拿起蓝曦臣的画作，看了又看，右上角的题词，雪落泽芜空朔月，花尽敛芳徒恨生，应情，应景，更是诉尽前尘恩怨，情到深处化相思。

“小叔叔，如果你来选，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默默地念了一句，似问非问，金凌又拿起燕清衡的画作，刹那一眼，却是惊愕得愣了半晌，慢慢回过神来，神思恍惚地念出了题词。

“飞星玉花落金麟，敛尽芳华暮云夕。”

虽然不是很懂诗词，但是金凌心绪蓦然一怔，回想过往，金光瑶经常倚坐芳菲殿的回廊，静静地望着满院子的金星雪浪，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等到日暮时分，不知在想什么，倚靠檐廊的身影，观花入神的表情，以及一丝不经意的浅笑，与方才看见燕清瑶坐在廊下的情景如出一辙。

“是他，是小叔叔……”

暮，还是慕，夕，或者曦，并不重要，金麟台，再也不见芳华一世，金凌拿起燕清衡的那幅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将画挂在了芳菲殿供奉金光瑶牌位对应的墙上，随后小心翼翼地卷起蓝曦臣的画作，找了锦盒，仔细装好，双手捧着，郑重其事地交给蓝曦臣。

“泽芜君，我虽然不懂书画，但是我看得出来，你画的小叔叔，世上无人能及，但是这幅画，并不适合留在金麟台，还是更适合由泽芜君亲自收藏，带回云深不知处。”

蓝曦臣神情平静，收下了画卷，沉默不语，金凌转身走了过去，向燕清瑶与燕清衡行礼一拜，致以谢意。

“天策元帅，清衡公子，多谢成全……”

燕清瑶，燕清衡，回了一礼，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燕清瑶越过金凌，看向蓝曦臣的目光，多了一些不知缘由的触动。

“蓝涣……”

兰陵事了，就此尘埃落定，众人在码头分道扬镳，金凌，蓝思追，相望无语，各自感怀心事，不欲人知，唯有心间默念，几番流转。

“蓝愿，再等我几年，等我能够真正成为值得你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告诉你，我的心意……”

“阿凌，如果我不能走进你的心里，我就成为那个，离你最近的人……”

临行作别，依依不舍，等众人各自离开，蓝家众人上了船，只留蓝曦臣还在岸上，燕清瑶独自一人牵着马走了过来，从怀中取出一直收着的六寸扁长形木盒，递给了蓝曦臣。

“泽芜君，贴身之物，还是仔细保管为妥……”

蓝曦臣接过木盒，心下了然，垂下眉眼，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转身上了船。

“好……”

目送行舟顺流而下，燕清瑶牵马上了官道，元仲辛早已等候，依礼一拜。

“元帅……”

“元仲辛，怎么是你……”

“言都尉已经北上云中郡，属下前来，是接替言都尉的职务。”

“好，我知道了，走吧……”

翻身上马，元仲辛沉默不语，跟随在侧，燕清瑶远远望了一眼江上，扯了一下缰绳，掉转方向，策马北上而去，毅然决绝的身影消失在山水掩映之间。

“蓝曦臣，你的心意，我并非不知，然而命定孑然，此生已许家国社稷，难承君情，亦难解君忧，不如将前尘翻过，就当匆匆过客罢了。”

背道而驰，舟行顺江南下，蓝曦臣静立船头，打开木盒看了一眼，随后慢慢合上，缓缓合上双眼，默然睁开。

“阿瑶，我，终于彻底失去你了，是吗……”

蓝忘机陪在兄长身边，看着木盒之中，抹额洗得焕然一新，还用桂花清香熏过，却独独无法去除沾染的一抹血迹，留下了一道浅印，不由心神一怔。

“兄长，或许他有什么苦衷……”

“忘机，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