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之五（上-3）

断章之五（上-3）

魏无羡言罢转身离去，蓝曦臣，蓝忘机，互相对望一眼，既有默契，心下也是各有计较，蓝曦臣心思沉默，突然想起了什么，直觉一个激灵，莫名惊出一身冷汗。

“兰陵，归属琅琊郡辖地，正是燕清瑶下辖六郡兵权之一，上承天枢辽东郡南下后防，下接天玑东南七郡沿海边防，如今会盟尚在商议，北境战势未平，南疆百越未定，天枢南六郡，开阳北四郡，又是中垣门户，这次的事情莫不是与此有关。”

蓝家忧心难安，颍川郡公燕府，同样也不平静，燕清瑶挥剑一劈，心绪躁动，剑法走势越来越乱，竹影稀疏，映照一人仰靠苑墙之上，竟然就是当年赠花之人。

“哎呀，看你这剑挥得像是伶人跳舞，哪里有半分像我的清瑶，真是可叹，明月千里故人来，可惜不见当年风华盛。”

来者笑谈调侃，完全一副戏谑神情，更不觉得自己出现有什么不妥，燕清瑶剑势回旋，收剑倒竖身后，抬头望了一眼，眉角轻轻一挑，亦是笑得率性，言辞犀利，分毫不让。

“哟，海陵郡王真是有够清闲的，天天跑来爬燕府的墙，莫不是想通了，想要‘弃暗投明’归顺中垣。”

闻言朗声大笑，望向燕清瑶的目光，欣赏之余，多了一丝犹疑，燕清瑶笑看故人，同感欣赏，却是少了往昔情意。

“中垣，漠北，盟约未定，两境止战，会盟尚未定论，我就是很闲啊，闲得身上都快长蘑菇了。”

“所以就来燕府挖墙角……”

“若是天策元帅点头，燕家愿意屈就漠北，莫说一个郡公元帅，就算敕封王爵，吾境帝君也绝不吝惜，我拓跋祤舍了这个海陵郡王的爵位，为你鞍前马后，也未尝不可，只怕燕帅的心不知牵挂何方，难舍佳人故影。”（拓跋祤）

“嗯，郡王此言甚有道理，不过清瑶什么都不怕，就怕得罪祖宗，何况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让郡王为我鞍前马后，钧天的刑律把我千刀万剐，都抵不了这个‘叛国’之罪。”（燕清瑶）

“唉，真是差太远了，我的清瑶，何曾这般牙尖嘴利，以前我若是敢这么说，他早就提着冷电寒枪，上来就是一顿狂揍，你这脾气也太好了，简直比绵羊还温柔。”

“哦，这么说来，拓跋兄，是喜欢以前的清瑶，还是喜欢现在的清瑶……”

“这还用说嘛，当然以前的清瑶啊……”

“嗯，为何……”

“因为现在的清瑶，对我无情无义，太令我‘伤心’了……”

“你我相识这么久了，拓跋兄还从未说过，以前的清瑶，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的清瑶啊，第一，凶悍，太凶悍了，当年他可是提着冷电寒枪，沿着乌鞘岭一路追杀，差一点让我魂断斩龙壕。”

“那是你活该，算你命大，我想，当年我肯定是手下留情了，拓跋兄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咳咳，我的清瑶嘛，第二，霸气，太霸气了，十年前，钧天三百二十八年，匈奴南侵，他率领区区数十人，深夜奇袭，单人独闯匈奴驻防大营，取下主帅首级，如入无人之境，匈奴边防不攻自破，还顺带把人家的二十几坛好酒，喝得一滴不剩，也不见有一丝醉意。”

“哈，果真当世豪杰也……”

“嘁，这算什么英雄豪杰，世人都被他的表象所蒙蔽，我的清瑶啊，实际上，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小气，太小气了，还嗜钱如命，一见银子就两眼放光，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哪有一点豪杰气度的风范。”

“哦，这么有趣，真是奇也，妙哉……”

燕清瑶不觉粲然一笑，倏然清风一动，竹枝轻晃，蓦然抬头再看，拓跋祤已经不见了踪迹，同时只见燕清衡疾步而来，转交一封信函。

“二哥，琅琊郡太守祝名扬，越级紧急传信……”

惊觉大事不妙，立即拆信一观，燕清瑶随即转身就走，燕清衡紧随其步。

“清衡，拿我的主帅令箭，六百里加急，传令兰陵驻军都尉谢轶，让他整军待命，然后挑选随行亲兵三十六人，随我即刻启程去兰陵。”（燕清瑶）

“好，知道了……”（燕清衡）

“对了，我稍后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齐郡，你务必亲自交到齐郡王本人手中，事关重大，决不能出半分差池。”

“二哥放心，我心中有数……”

事态紧急，燕清衡带上手书即刻就走，燕清瑶率领三十六名亲兵，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一路直奔兰陵而去，心中的隐忧越来越深沉。

“哼，挑起武林世家纷争，以此作为掩饰，浑水摸鱼，借刀杀人，天下哪有这么厉害的山匪，不愧是漠北寒衣卿相，智谋冠绝半江山，卿长歌，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果真是好一局计中计，算外之算，难怪连兄长都忌惮他三分。”

“嗯，金家小宗主，金凌，蓝家后辈，蓝思追，两人一起无故失踪，若是推断无误，必定有人里外勾结，金家大乱，有人早已急不可耐，眼下势必牵涉姑苏蓝家与云梦江家，先找人要紧，追踪行迹，就看言冰云能不能抢先一步了。”

官道骏马飞驰，心绪纷乱，燕清瑶无端感觉一丝寒意，从心底涌上来，想到姑苏蓝家牵涉其中，不由心生惶恐。

“蓝曦臣，他是蓝家宗主，兰陵是非之地，只怕罗网张开，就是等着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