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人父

顾燕帧怎么到的医院，已经完全没了记忆，只知道全身都是冷的，在无一丝凉风的夜里，仿佛从水里捞起来一般，手心里一片冰冷。

他手里还攥着刚出锅的酒酿圆子，手心被勒出了一道深痕，他却感觉不到。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他却僵硬的站在门外。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顾燕帧眼里明明灭灭，闪烁着都是担忧与害怕，身居高位，他听到的消息太多了，女人生产犹如鬼门关走一遭，摆在他案头的消息里，有多少是高官家姨太太们遭遇难产，就这样消失。

“父亲，襄襄什么时候会出来。”

“我不知道。”顾宗堂站在顾燕帧身边，也是一脸紧张，当初顾燕帧出生时，他还能从容的参与会议，说起来，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方场景。

“放心吧，听说女人生产都挺快的。”

可惜，事与愿违，谢襄这一生产，足足生了一天一夜，依然未能成功，医生护士脸上的神色也带上了点凝重。

“医生，襄襄怎么样了，不管如何，保大，孩子可以不要，但是襄襄绝对不能有事。”顾燕帧拦着医生急急说道，完全不管听了他的话黑了脸的顾宗堂。

“司令放心，”医生虽然说的话带着疲惫，却难掩喜气，“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是夫人很坚强，之前是因为胎位不正，如今已经调整好了，顺利的话......”

话音未落，产房的门再一次打开，小护士抱着个娃娃跑出来，“生了生了，是个姑娘。”

顾燕帧却未瞧着孩子一眼，顺着打开的门跑了进去，快的让人拦不住。

只可惜，方进入产室，看到满目血色，一向雷厉风行的司令却瞬间晕了过去。

顾燕帧醒时，入目是一片白色，他转了转头，就发现谢襄正在他边上的床位上睡着，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是睡的还算安稳。他下了床，握住了她略微有点凉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这才放下心来。

身边传来一阵细小的动静，顾燕帧不舍的转眼瞧了瞧，就见旁边的小床里，刚出生的娃娃正闭着眼握着小拳头，细小的哭声从她喉间滚出，却重重的砸在他心尖上。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在她手心，就见她张开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小小的力道，却是全世界的重量，顾燕帧的眼眶一阵湿润，可惜他还未感动多久，哭声绵延不断，终于从最初的细小变成了后来的嚎啕大哭，顾燕帧手忙脚乱的试图将她抱起，可是她实在是太小了，甚至比他的手掌大不了多少，顾燕帧生怕他一伸手，她就会被他的力道弄折了。

谢襄从睡梦中醒来时，就看到了初为人父的顾燕帧这般惊慌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却因为拉扯到了伤口让她不由自主痛呼了一声，顾燕帧听见了，急忙回身去扶她。

“把孩子抱给我。”谢襄坐好，朝顾燕帧说道。

顾燕帧却是一脸苦色，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伸手，谢襄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笑着伸手，握着他的手轻轻搭在了孩子身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的声音都从他身边退去，指尖接触到暖暖的热意，顾燕帧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将他的女儿抱了起来，将她环在胸前，轻轻的抚弄她的后背。

像是，已经抱了很多次的模样。

谢襄笑着笑着，却突然落了泪，原来他是真的，早就做好了当父亲的准备，是她发现的太晚了而已。

原来，她爱的这个人，也在默默的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