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当灵魂寂灭

　　那些眼里冒着凶狠的光的女生一步步向她逼近，让已经退到角落的黎璃再无处可逃。

　　有许多双手像藤蔓一样将黎璃紧紧缠住，她被禁锢住了四肢，以致于能够让人肆无忌惮地撕扯她的衣物，划伤她的皮肤。

　　她们振振有词，以一种制裁者的身份威胁着她。在这个时候，黎璃只是她们心中一个不知廉耻的小三。

　　“我没有！”

　　黎璃尖叫着坐起来，滚滚流下的热汗在凉爽的春风滋润下的街道是如此格格不入。

　　她竟然又睡着了，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发红的电话号码不断弹出黎璃手机的界面，一直没有了消息的王炫竟然在这个时候这样紧急地联系她。

　　“喂……”

　　“黎律师，阿衍同意了！”

　　黎璃下意识地想问为什么，又觉得现在问这个不太合适，就只淡定地嘱咐了一下王炫接下来要准备的手续，然后匆匆赶往A市华天区看守所。

　　几年的工作来往让黎璃熟识了一些华天区看守所的民警，在与他们确认情况之后，黎璃被带到了朱衍所在的监室。

　　当沉重的监室大门被推开，一窗之隔的两个世界终于被连通，在沉闷的灰尘中休息的那个人被刺眼的光线激地睁开了眼睛，那只曾震慑过黎璃的猩红的眼睛醒目地出现在黎璃的面前时，她不禁联想到了地狱里的恶鬼，似乎下一秒就会将她吃得连骨头也不剩。

　　他啪的一声把木床旁边的一个水壶扫到地上，不耐烦地大喊：“你们这群人吃饱了撑的啊，别来烦老子！”

　　“朱衍，注意你的态度！”

　　黎璃身旁的一个民警义正言辞地反击朱衍，但这却招来了他更激烈的反应。

　　他起身一步步朝民警走来，攥紧的拳头明明白白表现出他的意图，可一旦得逞，他会面临更严重的刑罚。

　　“我们是来帮你的！”

　　他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轻蔑着发笑：“王炫就算了，你算个什么，我跟你认识吗，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民警悄悄问黎璃要不要先走，黎璃思忱了一会，对民警回道：“您先在外面守着，我和他谈谈。”

　　民警担忧地看了一眼暴躁中的朱衍，最终尊重了黎璃的选择，把这个狭小的空间留给了黎璃。

　　“如果你觉得不公，就坐下来好好听我说。”

　　他没有动，只是用一种怀疑和警惕的目光看着黎璃，在他看来，阶级不同，立场则不同，不痛不痒的同情和怜悯只会让他感到无底的愤怒。

　　“愚蠢的对抗根本不会让你快意，牢狱之灾都无法让你学会控制么？”

　　黎璃此刻已经不明白自己执着站在这里的意义，或许她只是不想再屈服于命运。

　　朱衍的目光似乎在黎璃的身上探寻，明明是那样无关的话语，他却再次清醒地感受到了它的熟悉，就像看到面前的这个女人第一眼时的心慌的感觉。

　　“朱衍，你应该庆幸自己还不是一无所有的，有人愿意不求回报的帮你，可你却只记得自己曾承受的不公。”

　　黎璃不是圣母，但她确实一直在试着尽量去原谅，恨太沉重，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如果不去希望，绝望也将索然无味。

　　“不公？我是个被别人抛弃了的人，要去和谁争一个公平？所以我发誓，我自己一定不能再抛弃自己！”朱衍已经重新回到了他原先躺着的床的角落，那里黑得辨不清他的五官。

　　黎璃感觉到，朱衍已经不再排斥她的涉入，他只是不相信她的立场，但对黎璃来说，这已经足够。

　　“监控里显示是你先动的手，是吗？”

　　“我不记得了。”

　　黎璃不知道他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只是在敷衍她，但监控里的画面已经足以让法庭得到判断。

　　“这个你不记得可以，但你一定记得被你打的人他对你做了什么吧。”

　　黎璃的语气透露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只有确定了原告一方的过错程度，她才能更好地为他辩护。

　　“他向我要钱，一千块，去赔那件我弄脏了的衣服……呵……指甲块大小的污渍，就想白要我一个月的工资？”

　　朱衍的嘴中发出因为后槽牙紧咬的咯吱声，肩膀碎屑一般地抖动着，与之相对的，是他低垂的头，耳上褐红的疤蜿蜒着爬上，像极了一窜而上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