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相思烬成灰

“那是我们店长送给喜欢的人的玫瑰。”

　　女孩的身量很高，但发育地并不成熟，架着最老土的黑框眼镜，却更凸显出双眼的灵动。

　　“是吗？那它为什么在这？”

　　女孩一脸迷惑地摇摇头，但落在玫瑰上的眼神却始终是柔和且温情脉脉的。

　　“它就像是店长喜欢的那个人一样，深入心脾，百闻不厌。”

　　黎璃笑问：“你认识那个人？”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些憨态可掬：“不认识……”

　　就算是在她这个年纪，大多数人都已经精通人情世故，愿意单纯地去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一定是能时时刻刻感受到美的存在的。

　　天已经大亮，黎璃望了一眼明媚的天空，白云渺渺，徐徐地从这头的屋脊飘至那头的树梢，丰满的红日烧灼了一片的湛蓝天空，飞鸟呼啸而过，衔走了丝缕春风，桑槐勾曳住光晕的圆环。

　　悲伤也会趋于淡然，情怀却总是长存于心。

　　那个送玫瑰的人在意的也许就是钦慕另一个人的情怀。

　　窗口玫瑰的最后一眼，逐渐的深远和悠长。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问已经走到门外的黎璃。

　　黎璃没有对这个女孩隐瞒，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黎璃。”

　　壁橱里的脚步声一轻一重，让人怀疑下一秒就会有重物轰然倒塌的重音，但她们错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连眼神都在悸动过后归于无边的沉寂，印象中那个一向谦和的人，此刻却是这样失魂落魄。

　　“阿煜，真的是她？”

　　尹约姝的眼光若有似无地从身边人身上掠过，他攥紧的双拳展示了他努力的克制，认识这么多年，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他始终先试着去忍受，屈辱的还是骄傲的，都无法让他展现出情绪的起伏。

　　她曾不只一次地聆听他这样一个男人的心事，她也曾全身心享受这样的信任和依靠，如果可以，她希望他的心愿能够实现。

　　“我早就知道是她……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她的样子呢？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只是我…我自己不想忘记罢了。”

　　这是独属于一个人的低吟。

　　“约姝，我是不是太怯懦了？”

　　他开始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尹约姝很想告诉他，他的勇敢早在无痕的岁月里渗透进了他的骨子里，她很少赞美一个人，而冉煜在她心里就是少有的有骨有相的君子。

　　持久的陪伴和等待，是尹约姝所做不到的，她或许也曾为了一个人努力去学，但她最终不得不承认，这股力量并不足以支撑她走下去。

　　“但你不会放弃，不是吗？”

　　她总是那么温柔，让人感到安心和温暖。

　　冉煜恍然发现，他们已经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在他认识她之前，尹约姝就是那个成天跟在他身后，甜甜喊他哥哥的小姑娘。

　　阑槛外的灯牌早早亮了起来，为来往的学生找到最好的坐标，不奢华的色彩简单明了，就像一代人的青春记忆，美丽不伤。

　　真难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够安然的住在这样一栋危房里。

　　拆迁房外的施工队发出震天的声响，满室的粉尘颗粒飘扬，肆无忌惮的伤害着黎璃的肺部，她不受控制地不停剧烈咳嗽，直到再也受不了，她才掩着口鼻，退出了这栋要人命的房子。

　　她记得那个人的资料上备注的有电话号码，等汹涌的咳嗽稍稍平息，黎璃掏出电话，拨打了早就存在备忘录里的电话号码。

　　电话里粗砾的公鸭嗓难受地刮着黎璃的耳膜，深沉的对话让黎璃的皮肤不断地冒出鸡皮疙瘩，她进不去，就只能邀他出来，当黎璃终于能够连贯地说完一整句话之后，电话那头突如其来的挂断却一下子搅得黎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久之后，黎璃的手机里多了一条消息，简短冷漠，似乎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替我转告王炫，我的事，他没必要管。

　　黎璃的火气有点上头，面对这么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那人刚刚在电话里的回答少得可怜，让黎璃一度以为他根本没有听懂她在说些什么，可现在看来，他每一个字都听懂了，每一个字也都无所谓。

　　无所谓法纪纲常，无所谓生命的长短与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