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水鬼作祟之地名为彩衣镇，距云深不知处二十里有余。

彩衣镇水路贯通，不知是小城中交织着密布的河网，还是蜘蛛网般的水路两岸密密贴着民居。白墙灰瓦，河道里挤满了船只和筐筐篓篓、男男女女。花卉蔬果，竹刻糕点，豆茶丝绵，沿河买卖。

姑苏地处江南，入耳之声皆是绵软绵软的。两艘船迎面撞到了一起，翻了几坛子糯米酒，连两个船家理论起来都仿佛莺莺呖呖。云梦多湖，却少有这种水乡小镇。魏无羡看得稀奇，掏钱买了二坛子糯米酒，递了一坛给江澄道：

魏无羡“姑苏人说话嗲嗲的。这哪是在吵架，去看看云梦人怎么吵架的，能把他们吓死……蓝湛你看我干什么，我不是小气不给你买，你们家的人不是不能喝酒的嘛。”

不多作停留，乘了十几条细瘦的小船，朝水祟聚集地划去。渐渐地两岸民居越来越少，河道也静谧起来。魏无羡与江澄各占着一条船，边比谁划得快，边听此地水祟相关事宜。

他二人比着赛，江璃鸾也懒的去搭理他们，在蓝曦臣邀请下同乘一船，聊着之前他们二人在此地发现突然出现水祟之事。

这条河道通往前方一片大湖泊，名叫碧灵湖。彩衣镇数十年来从未有水鬼作祟，近几个月却有人在这条河道和碧灵湖频频落水，货船也莫名沉水。前几日，蓝曦臣在此布阵撒网，本以为能捉住一两只，谁料想一连捉了十几只水鬼。江璃鸾将尸体面目洗净带往附近镇上询问，竟有好些尸体没人认领，当地无人认识。昨日他们二人再次布阵，居然又捉住不少。

魏无羡见此啧怪道：

魏无羡“要说是在别的地方淹死，顺水飘到这里来的，也不大像。水祟这东西认域，通常只认定一片水，便是他们淹死的地方，很少离开的。”

蓝曦臣赞同的点点头：

蓝曦臣“不错。所以我感觉此事非同小可，便让忘机一同前来，以备不测。”

魏无羡“泽芜君，水鬼都聪明得很。这样划船慢慢找，万一它们一直躲在水底不出来，岂不是要一直找下去？找不到怎么办？”

魏无羡问，蓝忘机答道：

蓝忘机“找到为止。职责所在。”

魏无羡“就用网抓？”

蓝曦臣“不错。难道云梦江氏有别的方法吗？”

看着笑咪咪的蓝曦臣，魏无羡笑而不答。云梦江氏当然也是用网，但他仗着水性好，从来都是跳河直接把水鬼拖上来。这法子太危险，肯定不能当着蓝家人的面用，传到蓝启仁耳朵里了，不然少不得又要被教训一通。他转移话题道：

魏无羡“如果有什么东西，像鱼饵一样能吸引水鬼自己来就好了。或者能指出它的方位，就像罗盘那样。”

江澄“低头看水，专心找你的。又来异想天开。”

江澄道。

江璃鸾“修仙御剑，当年对于我曾经也是异想天开啊！”

江璃鸾笑笑轻声感叹。

突然魏无羡一低头，刚好能看见蓝忘机所乘那艘船的船底，心念一动，叫道：

魏无羡“蓝湛，看我。”

蓝忘机正凝神戒备，闻言不由自主看向他，却见魏无羡手中竹蒿一划，哗啦啦的一篙子水花飞溅而来。蓝忘机足底一点，轻轻跃上了另一只船，避开了这一泼水花，恼他果然是来玩笑打闹的，道：

蓝忘机“无聊！”

魏无羡却在他原先所立的那只船的船舷上踢了一脚，竹蒿一挑，将船只翻了个面，露出船底。而船底的木板上，竟牢牢扒着三只面目浮肿、皮肤死白的水鬼！

离得近的门生立即将这三只制住了。蓝曦臣笑着问道：

蓝曦臣“魏公子，你怎知它们在船底的？”　　

魏无羡敲敲船舷：

魏无羡“吃水不对。船上刚才只站了他一个人，吃水却比两个人的船还重，肯定有东西扒在船底。”

蓝曦臣“果然经验老道。”

蓝曦臣称赞道，魏无羡竹蒿轻轻一拨水，小船飞驶，划到与蓝忘机并列。两船相邻，他道：

魏无羡“蓝湛，刚才我不是故意泼你水的。要是我说出来了，它们听见就跑了。喂，理理我呀。”

蓝忘机终于纡尊降贵理了他，看了他一眼，问道：

蓝忘机“你为何要跟来？”

魏无羡“我来给你赔礼道歉。昨晚是我不对，我错了。”

听到魏无羡的道歉，蓝忘机印堂隐隐发黑。估计是还没忘记之前魏无羡是怎么给他“赔礼道歉”的。魏无羡明知故问：

魏无羡“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别怕，今天我真是来帮忙的。”

江璃鸾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怒道：

江璃鸾“你们几个要帮忙就别废话，给我过来！”

魏无羡当时就打了个抖缩了缩脖子，完了，师姐发火了，江澄则白了他一眼，该，他怎么忘了师姐是谁的徒弟了？发起火来和虞夫人可差不了多少。

见到江璃鸾生气，蓝曦臣连忙劝道，江璃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幸好这时一名门生惊喜的喊道：

龙套NPC“网动了！”

果然，网绳急剧一阵抖动。魏无羡精神一振：

魏无羡“来了来了！”

水草般的浓密长发在数十艘小船边齐齐翻涌，一双双惨白的手掌扒上了船舷。

蓝曦臣反手拔剑出鞘，削断了船舷左侧十几只手腕，只留下手指深深抠入木中的手掌。正要去斩右侧的，只见一道银光飞快闪过，‘咔咔’右侧的几只手腕顿时被分尸成几块，灵剑归鞘。

蓝曦臣看向江璃鸾，笑了笑，江璃鸾虽然表面上温柔，实际上也不是多情之人，遇到凶尸下手极为狠辣，不过她对人倒不是如此。

江璃鸾看向蓝曦臣耸耸肩，转过身去。他们二人都不曾注意到，蓝曦臣看向江璃鸾的眼神以经开始慢慢的变了。

再看旁边，蓝忘机反手拔剑，避尘出鞘，削断了船舷左侧十几只手腕，只留下手指深深抠入木中的手掌。正要去斩右侧的，一道红光闪过，魏无羡已收剑回鞘。

水中异动止息，网绳也重新平静下来。方才魏无羡那一剑出得极快，但蓝忘机已看出他所背的必是上品灵剑，肃然问道：

蓝忘机“此剑何名？”

魏无羡“随便！”

见蓝忘机看着他。魏无羡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

魏无羡“随便”

蓝忘机凝眉，拒绝道：

蓝忘机“此剑有灵，随意称呼，是为不敬。”

魏无羡“唉”了一声，道：

魏无羡“脑筋转个弯嘛。我不是说叫你随便叫，而是我这把剑名字就叫‘随便’。喏，你看。”

见蓝曦臣一脸不解，江璃鸾底声道。

江璃鸾他的剑名就是“随便”

蓝曦臣这……

蓝曦臣一脸愕然，不知如何做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