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辞赶到时,看到的便是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形正在被五道黑色身影分食。
他知道了为什么琅玥会露出如此嫌恶的表情,这根本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他们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贺兰辞,但比他更快的是他的剑。
剑光飞掠,以迅雷之势斩断了一人头颅,他甚至看到了自己拿着的半个肝脏的无头躯体。
头颅落地的那一刻,他的躯体仍站在那里,血液喷溅。
“老四!”老三扔下手中的断臂,捡起那颗头颅试图拼凑回去。
但在下一瞬,无形剑气洞穿无头躯体的心脏。
老三心有余悸地躲开,再偏一分,他的脑袋就要和老三的心脏一个下场。
“什么人!”老大见状,抛出今夜刚收集满的容器,与其他四人一人一个打开封盖。
浓烈的血腥味散发出来,他们纷纷割破自己的掌心,将血液混合,操控着大量鲜血攻向剑气来源。
即便如此,这些血液根本无法穿透密密麻麻的剑气,一众黑袍人见状,纷纷改攻为守,将血液化作薄膜覆盖周身,取出各自武器。
只是还没等他们转换姿态,又有一人被数道剑气洞穿,黑袍之上留下数个血洞。
手执长剑的少年双眼紧闭,一身胜雪白衣在夜色之中分外显眼,但随着他手中长剑挥舞,漫天剑气倾落而下,仅凭气势就足以媲美斗王甚至斗皇。
但他身上没有任何斗气或灵气波动,一切力量均来源于他的剑气。
“贺兰!”风雪惊喜不已,刚要起身就被安鸿一把拉下。
“嘘,祖宗你不要命了?”安鸿看到贺兰辞当然是惊喜的,可在察觉到他那一身气势时却是心头一沉。
他的状态像极使用了一些强行提升实力的秘法,而且这铺天盖地的剑气比那日对峙凤倾时强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儿,看这架势似乎连他们也被覆盖进攻击范围了。
安鸿见那些黑袍人无暇顾及他们,迅速从鞋底抽出一枚刀片将自己与风雪身上的绳索割断,随后将之抛给一旁的斗王,拉着风雪就跑。
铛——
一把长剑插进他面前的地面,安鸿看到剑刃上血色符文脸色大变。
只见凤倾眸中泛着红光,面上攀附着血色图纹,正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看着他们二人。
“好久不见了,安家的小子。”她浑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手中散发出血色斗气。
“你居然能用斗气!”安鸿惊疑不定,在此之前不论是那斗王的队伍还是黑袍人都是无法使用斗气的。
那些黑袍人使用的手段皆是以自身血液为媒介,也正是如此才能制服无法使用斗气的他们。
眼下纳戒还在凤倾手里,安鸿与风雪手无寸铁,根本打不过恢复斗王实力的凤倾。
“别着急,你之后就是那个用剑的小子。”凤倾似乎毫不在意那边的消磨战,她拔出长剑的刹那血色斗气将二人包围,如同支撑起专属于她的狩猎场。
“那些人怕是不知道你还藏着一手吧,我猜他们不太希望手下的喽喽不受掌控。”安鸿额角渗出冷汗,面上却是一派冷静,试图拖延时间。
“收起你的小心思,他们虽然是使者,却也不过是恩主最卑贱的奴仆。”凤倾好笑地看着那边一名黑袍人被剑气绞碎,黑袍之下只剩下一具干枯的空壳。
血饲术不过是最低级的手段,不论修炼还是战斗都需要大量鲜血。
而肉体凡胎又能有多少血液挥霍?那些人以黑袍遮掩自己枯槁形容,以饮血啖肉来缓解肉身的苦痛,说到底不过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就像她将自己封锁在宫中日夜食人修炼的皇姐一样,如同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臭虫。
他们甚至连血石都没见过。
凤倾讽刺地笑了笑,她的好皇姐恐怕也想不到最终越过他们得到恩主注视的是自己,他们眼中的卑贱奴仆。
她修炼的才是恩主赐下真正的功法,不会损害自身的血祀,以及一块认主的血石锻造的神兵。
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真正掌握西南一带的人,是她。
“我还没尝过风氏的血不知道和安家人比起来,哪个味道更好?”她嗤嗤一笑,血色斗气瞬间刺向二人。
安鸿眼疾手快推开风雪,被两根斗气长刺贯穿腹部与左肩。
“安鸿!”风雪脸色一白,明明她比安鸿更强还是他的长辈,却在此刻腿脚发软。
无力与恐惧攀上心头,自幼娇养在皇宫中的她别说实战,连魔兽都没有杀过,遇到这种情况她甚至只能无力地任由泪水模糊视线。
“跑,别回头!”安鸿抽出藏在腰带里的短剑,拼尽全力扑向凤倾。
安家人生来的使命就是守护风氏,这是刻在血脉中的印记,是天风帝国成立时就立下的誓言,没有风氏,安家也不复存在。
安鸿在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将自己的生命点燃,眉心银羽逐渐泛起金光,尽管黯淡,却也在黑夜中夺目耀眼。
他眸中倒映着一缕青光,即使无法使用斗气,却依旧有无数微风在他身边聚集。
这是安家族人一生只能用一次的秘法,一旦开启必将燃烧至生命熄灭的那一刻。
凤倾来了兴致,眸中透露着跃跃欲试。
相传安家功法来自魔风谷,鲜有人知魔风谷前身本是一处斗帝陨落的地方,其下埋葬着远古甚至可能是上古时代的一名斗帝。
说不准他们的功法便是那位斗帝所留。
……
贺兰辞封闭了五感,自他出剑的那一刻。
他需要排除一切干扰来达到心剑合一,一旦被打断便需要重新凝聚剑意,而战场瞬息万变,最是忌讳拖延。
他不知这些人什么来历,着实是难缠得紧,即便是将他们洞穿绞碎也能迅速愈合。
唯有将他们体内血液耗尽,才会彻底干枯如脱水干尸,但若是沾染鲜血,却又能恢复些许,死而不僵。
“放火,你可以和他们打消耗,但你的同伴可就凶多吉少了。”琅玥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
贺兰辞闻言,也不再以众多剑气试图绞杀,而是将神火附着于问心,出剑将一人头颅斩下,在落地瞬间将其焚烧殆尽。
神火将其体内鲜血炙烤干涸,失去血液的肉身瞬间被火舌包裹。
仅剩的两名黑袍人阵脚大乱,各自抓起一个人疯狂抽去他们的血液。
“你们!”左婷眼见着三名侍卫都成了干尸,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
“成为我们的血食是你们的荣幸!”老大一手穿透左婷的心脏,看着她瞬间苍老的面容冷笑一声。
他毫不犹豫地扔下已经干枯的尸体,却不见凤倾踪迹,来不及恼怒其叛逃就被迎面而来的剑气逼得无路可退。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燃烧起来的老二,拼命躲开包裹着火焰的剑刃。
“异火?!”他脸色难看。
修炼血饲的躯体水火不侵,可唯一惧怕的就是天地至阳至刚的异火,阴秽之物触之即燃,连灰烬都不能留下。
早知道这人有异火,他就跑路了,还会打什么消耗战?
就在他绝望之际,贺兰辞提剑转身离去,而他也眼前一黑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