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才

巫离歌没想到他来到萧家的第二天，萧鸢就将他带到家族测试斗之气的测验魔石碑。

当然，参加测验的并不是他。

所有萧家尚未成年的年轻子弟全部到来，在负责人念到自己名字时上前测试。

萧鸢耐心地等待着，并没有像周围一些少年少女或是紧张，或是激动，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平和得如同一潭静水。

这样的心境倒是挺适合修真，尤其她还是资质不错的单水灵根。

“哟，萧鸢大小姐怎么还带了个人来？莫非是养了男宠？”尖锐的女声传来，穿着紫色留仙裙的少女面带挑衅的笑容，不怀好意地看着萧鸢。

巫离歌才想起来这具身体的相貌是绝对上乘，比他之前身体的容貌还要好看，尤其是尚处于少年时期，五官还没有长开，更显得雌雄莫辨。

难怪他来的时候脸上故意抹了许多尘土。

“萧敏堂妹莫非连我的仆从也要管？”萧鸢轻笑，似乎并不在意。

萧敏这才注意到那好看的小少年穿着萧家仆人统一的服饰，别过头冷哼一声。

“下一个，萧鸢！”

萧鸢不紧不慢地走到石碑旁，步履轻盈得像只飞舞的花瓣。

她轻轻抚上石碑，鲜红的大字浮现。

“萧鸢，斗之气七段，级别：高级！”负责测试的族人微微颔首，这并不是一个很突出的成绩，但绝对算得上是上乘资质。

紫裙的萧敏立刻脸色难看起来。她的斗气和去年一样，仍然停留在斗之气六段。

更胜一筹的萧鸢并没有对萧敏进行回击，在她心里，同样都是萧家族人，没有必要争锋。

巫离歌倒是从旁人的谈话中听来了些许八卦。萧敏之所以看萧鸢不顺眼，无非是她喜欢的那个少年爱慕萧鸢罢了。

少年少女的心思哟……一把年纪的巫离歌摇摇头，这才是人生中色彩最鲜艳的年纪啊。

“下一个，萧炎！”

广场上突然安静了一瞬，一身黑衣的少年慢吞吞地走上高台，摸上了冰凉的石碑。

“萧炎，斗之气，三段！级别：低级！”石碑旁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碑上所显示出来的信息，语气漠然地将之公布了出来。

人群一片骚动，议论纷纷。

那少年攥紧了拳头，失魂落魄地黯然走下来，与他擦肩而过的红衣少女却是激动地走近石碑，得到了一个不错的成绩。

“他是谁？”巫离歌听着周围人冷漠的嘲讽，有些好奇地问萧鸢。

“曾经的天才。”萧鸢有些感慨，依旧神色淡然，不带一丝嘲笑，“一个十二岁的斗者。”

那曾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四岁练气，十岁拥有九段斗之气，十一岁突破十段斗之气，成功凝聚斗之气旋，一跃成为家族百年之内最年轻的斗者。

然而这些却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下一个，萧薰儿！”

广场上的人群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仿佛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身着紫色衣裙的少女所吸引。

少女气质脱俗，犹如出水芙蓉，一派从容与淡雅的气质，比萧鸢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容貌，更是胜于其不知几何。

一个居于一城的小小家族，竟是出了两个如此心性极佳的天才，尤其这精纯的火灵根，资质比萧鸢更胜一筹。

而且这女孩身上似乎还有一种不亚于他那三十六奇火的火种。

这一位，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测试结束后，萧鸢便回去修炼了，巫离歌跟着管家，被安排去给萧鸢取午膳。

这些吃食都是些凡物，对于修炼斗气的人来说并无大碍，但对于需要保持无垢之体的修士来说，就属于需要排除的废物。

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巫离歌只有想办法去整些药草炼些辟谷丹，以此保证不需要再进食五谷。

“明日萧家有贵客到来，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萧鸢是从她爷爷那里听来的消息，至于为什么总要带着巫离歌，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样做不是一件坏事。

尤其是，每次看到他，她总会想起自己那夭折的弟弟。

巫离歌收拾好饭盒，默默点了点头。有热闹看也是不错的。

……

翌日清晨，萧鸢领着巫离歌准时出现在萧家大厅。对于她带了一个仆从的事，众人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动声色地悄悄打量着上座的几位，那气势威严的中年人便是萧家族长，金丹，哦不对，大斗师的修为也就勉勉强强。

另外一边，坐着另外三位，想必他们便是萧家的贵客。

三人之中，有一位身穿月白衣袍的老者，老者满脸笑容，神采奕奕，一双有些细小的双眼，却是精光偶闪。在老者的衣袍胸口处，赫然绘有一弯银色浅月，在浅月周围，还有点缀着七颗金光闪闪的星辰。

按照管家所说，这位老者定然就是一位七星大斗师，约莫等同于金丹后期，比金丹中期的萧族长修为更加精进。

老者身旁，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他们的身上同样穿着相同的月白长袍，男子约莫弱冠，相貌算得上是英俊，其胸口处所绘的五颗金星代表着青年的实力为五星斗者。

不过，让巫离歌小小吃惊的还是那容貌娇俏的少女，与萧鸢差不多大，却已经是三星斗者。这样的天赋在萧家已经算是绝世天才了。

巫离歌并没有将他们与修真界的青年才俊相对比，毕竟这两个体系完全不同，斗气修炼起来就比修真要快得多。

要知道在修真界，修士普遍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开始修炼，能够在三十岁之前筑基的，都是天赋极佳的天才。

昨日见到的那个陨落的天才——萧炎来迟一步，而偌大的厅堂，竟是没有给他一个堂堂族长之子留一个位置，多少也能看出来他在萧家尴尬的地位。

最终是那天才少女萧薰儿收留了他，而且观萧家长老的态度，这女孩在家族的地位似乎不一般……

巫离歌看得很清楚，那三位长老眼中的忌惮。

他很好奇，这个在萧家无父无母却天资纵横、身怀秘密的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头。

“咳。”白袍老者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来对着萧族长拱了拱手，微笑道，“萧族长，此次前来贵家族，主要是有事相求！”

“呵呵，葛叶先生，有事请说便是，如果力所能及，萧家应该不会推辞。”萧族长连忙回应。

这三位客人身份似乎不一般，至少是现在的萧家所惹不起的存在。

“这三位，是云岚宗来的。”看到巫离歌思索着什么，萧鸢便替他解惑，“云岚宗是加玛帝国第一宗门，那女孩应当是云岚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也就是萧炎堂弟名义上的未婚妻，纳兰嫣然。”

萧家上一任族长与加玛帝国三大家族的纳兰家族长是挚友，便希望子孙能结秦晋之好，定下了这么一个婚约。

似乎有场大戏要开始了。巫离歌默默地看着几人来回打太极，最终挑开天窗说亮话——

退婚！

那葛叶老头虽然话里话外搬出来的都是宗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根本就是这位少宗主自作主张。

这丫头做事有点绝啊。巫离歌感慨，在这种场合说这种事，明摆着是要让萧族长和萧炎下不来台啊。

这丢的可就是一族族长的面子了。

萧族长拳头紧握，淡淡的青色斗气，逐渐的覆盖满身躯，最后竟然隐隐约约的在脸庞处汇聚成了一个虚幻的狮头。

萧家顶级功法：狂狮怒罡，玄阶中级功法。

巫离歌仔细打量，斗气大陆功法与斗技分天地玄黄四个大等级，与修真界功法相同，但表现出来的威力，却是相去甚远。

斗气功法侧重于锤炼肉身，修真功法则更侧重于以灵气施法。

总归是各有千秋。再深的区别，以巫离歌一个丹修也看不出来个什么名堂，若是一个法修应当能有更深的体悟。

葛叶脸庞也顿时凝重了起来，他挡在纳兰嫣然身前，鹰爪般的双手猛地曲拢，青色斗气在鹰爪中汇聚，散发出细小而凌厉的剑气。

两方对峙，气势磅礴，使得大厅里许多萧家小辈们脸色一白。

眼见气氛僵持，三位长老的厉喝声，却是宛如惊雷般在大厅中响起：“萧战，还不住手！你可不要忘记，你是萧家的族长！”

萧族长动作一僵，收起斗气，面色有些难看地坐了回去。

他没有办法再保全小儿子的脸面，只有答应下来。

葛叶面色一喜，伸手抹了抹手指上的一枚戒指，一只通体泛绿的古玉盒子在手中凭空出现。

小心地打开盒子，一股异香顿时弥漫了大厅，闻者皆都是精神为之一振。

匣子之内，一枚通体碧绿，龙眼大小的药丸，正静静地躺卧，而那股诱人的异香，便是从中所发。

三位长老好奇地伸过头，望着玉匣子内，身体猛地一震，惊声道：“聚气散？”

巫离歌眼前一亮，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斗气大陆的丹药。

他知道在斗气大陆，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斗者，前提便是必须在体内凝聚斗之气旋，若是失败之后，九段斗之气，便将会降回八段。而聚气散的作用，便是能够让一位九段斗之气，百分之百地成功凝聚斗之气旋。

在斗气大陆，想要成为炼药师，除了需要合适的斗气属性，还需要强大的灵魂感知力。而炼制丹药，最重要的三个条件则是材料，火种和灵魂感知力。

修真界倒是没有属性限制，在金丹以后任何修士都能够使用丹火，元婴之后则是更加强大的婴火。

当然，炼丹还是以火粗木细双灵根为最佳。

至于灵魂感知力，巫离歌理解为炼丹天赋，这也是万中无一的。

那颗聚气散成色不错，丹体浑圆，色泽碧绿通透，算是上品丹药。看得出来炼制它的人水准还是挺高的。

大厅里许多少年少女面露垂涎，这可是能助人突破斗者的丹药，在乌坦城可谓是有价无市。

萧鸢面不改色，仿佛那难得的丹药只不过是寻常物件罢了。这倒是让巫离歌有些好奇，难道她不想顺利突破斗者？

“这聚气散即便是到了萧家，也不一定会落在我手里。”萧鸢笑了笑，“何况我觉得萧炎堂弟不一定会接受。”

这倒也是，巫离歌一眼就看得出那萧炎是个宁折不弯的，又经历过起起伏伏，若有机遇，将来必成大器。尤其是，他身上那厚厚一层的气运，成就必不会太差。

“呵呵，这是本宗名誉长老古河大人亲自所炼，想必各位也听过他老人家的名讳吧？”望着三位长老失态的模样，葛叶心头忍不住地有些得意，微笑道。

丹王古河，这在加玛帝国可是个响当当的名字。一个位居六品的炼药师，那可是无数人的巴结对象。

何况他本身也是一位斗王强者。

若是有机会，应当见上一面才是，能够切磋丹术的话，就更好了。

就在此时，大厅里响起少年愤怒的嗓音。

“葛叶老先生，你还是把丹药收回去吧，今日之事，我们或许不会答应！”

萧炎站了出来，直直对视着实力不比他父亲差的老者，眼中满是坚定。

果然如萧鸢所说，萧炎不会接受这样的退婚，一场本该是天纵奇才纳兰嫣然退婚的商讨，演变成了废柴萧炎休妻的闹剧，甚至还立下了云岚宗的三年之约。

竟是以如此令人汗颜的闹剧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