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长辞,友人尽离,孑然一身,
逐流哥哥 回忆杀第二弹。
第一弹是回忆与青蘅君那一段,(ps:17 ,18 )比较短。
六人少年游,
徒留一人归。
分割线来袭
在这三个月里,江澄忙着重振云梦之事,将父母的遗体临时安放在义庄,准备等到战情缓和,再让他们入土为安。
赵逐流身上的任务不重,每夜都会去守灵,有时候江澄也会在半夜看见赵逐流一个人,一壶酒,一盏灯,席地而坐,沉默着倒酒。
这日,江澄安顿好多灾多难、不知道为什么(第几回)又开始发烧的魏无羡,是夜,去为自己父母守灵,又撞见了赵逐流在喝酒,明明灭灭的灯笼,映亮了赵逐流略显疲惫和忧郁的脸庞。
“你……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吧。”江澄走过去,一撩暗紫衣袍,也倚靠棺木坐在地上,拿起酒,一饮而尽。
“江宗主……”赵逐流对于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迟早会来的,他缓缓道,“那年,我们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被送往云深不知处求学……”
那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可在他的心底,仍旧记忆犹新如昨日。
江枫眠和魏长泽不像主仆,倒是亲厚如兄弟。
藏色跳脱如男子,酒量过人,屡屡犯禁,让蓝启仁无可奈何。
虞紫鸢好强,刚毅似男子,一根紫电让人退避三舍。
金光善……沾花捻草,风流成性。
蓝桉冷若冰霜,知礼守礼,克己律己。
蓝启仁刻板迂腐,一点也不通情达理,倒是和温若寒合得来。
“什么?蓝老头居然和温若寒那玩意合得来?”江澄差点被一口酒呛死,惊得都直起身子,瞪圆了眼睛。
“嗯……”也许是酒意上涌,赵逐流这个原本话不多的人,也开始絮絮叨叨讲起陈年旧事,“别看蓝启仁那副刻板样子,温若寒其实很看重他,温晁那王(隔)八玩意烧了云深不知处,温若寒差点当场撕了他,最后没办法,罚了禁闭,打了……五十板。”
赵逐流突然又道,“其实啊,江宗主你……喜欢魏公子吧。”
江澄一怔,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醉意醒了大半,“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赵逐流彻底醉过去,开始颠三倒四地胡言乱语,“不只温旭公子,泽芜君,含光君,就连聂二公子也……”
“温旭?”江澄一惊,突然想起了什么,趁着赵逐流醉倒,问,“魏无羡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温旭那帮人的?”
“我被赵家……赶出来,被魏公子救起带回云深不知处,那天恰巧也是温若寒拜访蓝启仁的日子……”赵逐流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忆,“那天……很冷,但是云深不知处更冷,在下雪,魏公子说……他去找蓝启仁,就在藏书阁外……嗝,看见了温旭公子。”
“那个时候,魏无羡才……十岁。”江澄的酒彻底醒了,满腔苦涩,阿羡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笼络温家人心的呢?
岐山医修一脉如今全都叛出温氏,虽然看上去是为江家效力,其实……全都是跟着魏无羡的。
赵逐流倚靠着棺木,自言自语道,“以前枫眠、虞紫鸢、藏色、长泽还有……蓝桉和我,偷偷放纸鸢,蓝桉别看他一本正经,其实特别想和我们一起玩……”
“我以为……我们可以永远留在那个时候的……至少,不会变……可是……先是藏色和长泽,然后是……蓝桉……现在连枫眠和坏脾气的虞紫鸢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了……六个人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赵逐流自问平生并不爱哭,
可是……那日大雪纷飞,
毕生所爱安然长眠,
他哭得撕心裂肺,
哭得肝肠寸断,
可是再怎么温热的泪水,
也化不开冰雪,化不开掩埋的冻土,也化不开已经僵硬的尸体。
如今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情之所至,他的泪就如决堤的洪水,打湿衣襟,在那些少年面前,他不是什么让人闻风丧胆的化丹手,只是个失去平生好友的孩子……哭得像个孩子。
江澄没说话,他明白这种感觉,缓缓起身,他没有去管烂醉的赵逐流,只是让一位门生给这个可怜的醉鬼披上外衣,摆摆手,轻声吩咐道,“别去打扰他。”
“也是一个可怜人。”江澄摇摇头,自言自语,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赵逐流眼前朦胧,恍惚之间梦回少年,他拨开迷雾,眼前豁然开朗。
“逐流哥……嗝,再来再来!”藏色满面通红,迷瞪着眼睛,手里拎着一坛酒,“我不信,你的酒量……嗝,居然会……嗝,比我好。”
不擅喝酒的魏长泽眼眸清明,连忙去拦,“藏色,你喝醉了。”
赵逐流看向身侧,蓝桉早已被灌趴下,枕着手臂安然入睡,眼睫浓密,如一把小扇子,轻轻扇动。
虞紫鸢豪迈地把一只脚踩上桌子,红透的双颊昭示着她已经醉得人事不知,一只手拎着黑漆漆的酒坛子举过头顶,附和藏色,“不醉不归!喝!”
“紫鸢……不闹了好不好,你喝醉了。”江枫眠酒量还成,但是此刻也是力不从心,试想连藏色都已经迷迷糊糊不省人事,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起身踉踉跄跄去把虞紫鸢抱下来。
“好,紫鸢姐说得好!”藏色一仰脖,醇香的酒液顺着下颌滑落,一挥手,一个空坛子飞了出去,“长泽!来,咱们一块喝!”
虞紫鸢扑腾着双脚,“枫眠,让我喝,我没醉,我没醉!”
赵逐流哭笑不得,突然,身旁的蓝桉猛地直起身子,平静如水的眸子扫过群魔乱舞的众人,落在赵逐流的身上,“师哥……”
“怎么了?”赵逐流隐隐觉得这个蓝桉不大对劲,却又无从说起,问道。
“走,教我放纸鸢!”蓝桉捏着赵逐流的手腕就把他拉起来,朝后山走去。
“诶诶,青蘅!逐流哥!云深不知处禁酒,禁止夜游!”魏长泽徒劳地大喊,没有叫住脚下生风的二人。
赵逐流的声音飘飘荡荡从远处传来,“魏兄,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
六个人一起偷喝酒,
一起夜游,一起放纸鸢,
甚至藏色偷剪蓝启仁胡子的时候,
还是江枫眠、虞紫鸢和他一起守在门口望风的,
长泽还想进去劝藏色,
被藏色一张纸符定在了藏书阁门口,
还是蓝桉好心地帮他解开定身符。
六个人笑笑闹闹,最后只剩下我了。
长泽,藏色,
魏公子和你们很像,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枫眠,紫鸢,
江小宗主一定能扛起重担,重振莲花坞的。
蓝桉……和苏月,
我的承诺,说到做到。
无论是蓝家、江家还是魏公子,
我都会……尽我所能,以命相护的。
少年六人相伴,四处游历,
如今五人长辞,孤身一人,
我会替你们,看到所期望的未来。
负五人之托,一人独行。
少年轻狂意气风发,无不可行,
如今一人徐徐而归,长夜独醉。
分割线来袭
忘机的酒量是祖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