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绫罗满目的情侣套装中,杜茂森偏偏挑中了段诗最不想穿的那一套。
上身是黑色T恤衫下身小短裙,看起来十分好看,也很突显身材,和旁边的男装配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
“诗诗,怎么样?”
段诗黑着一张脸,忽视了杜茂森期盼的语气,冷冷回答道“不怎么样。”
察觉到段诗对这件衣服十分不上心,杜茂森有点委屈道“你不喜欢吗?”
“很不喜欢。”
“为什么啊?我们去试试嘛~”
见此,旁边的导购也上来推荐,任凭二人在旁边讲的天花乱坠,段诗仍旧毫不动摇。
杜茂森负气地一抱胸“为什么吗?”
“因为我腿上有疤。”
可能是段诗声音太小的原因,导致杜茂森重复了这个可怕的话题“什么?”
段诗一把扯过杜茂森衣领,怒吼道“因为老子他妈的腿上有疤!听到了没?”
段诗突如其来的怒吼把杜茂森吓了一跳,双手轻轻环住段诗的手,有些尴尬地赔笑道“那个,我知道了,要不我们换一件?”
“换你妈!”段诗也是真气了,丢下杜茂森大步走出那家店,头也不回去了厕所。
坐在马桶上,段诗把长裙撩到大腿处,露出了那长长的一道疤痕。
记得那年高三,刚刚高考完,回家之后发现母亲已经不在了,气得拼了老命和父亲打了一架,父亲进了重症监护室,自己也留了一道疤。
念及此处,段诗靠在墙上扬起脸,泪水不自觉地顺着双颊流下,人生第一个袒护自己的人,最终也因为自己去世了。
后来这道疤也就成了段诗最不愿提起的事情,要是穿短款衣服总是会用别的什么遮住,自然,平时也不穿短款。
失魂落魄地躲在厕所里好久,似乎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感觉,一种已经很多年没有的感觉。
段诗捂着头,内心也在思考着,懊恼着。
这事是不是我的错?这就是我的错,为什么脾气这么大,为什么这么见不得人,为什么这么烦,靠!
用力向墙脚踹了一脚,心中怒火稍微平息了些,反复调整深呼吸多次,这才补了补妆走了出去。
此时段诗内心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杜茂森,是继续恶言相向,还是装作没事发生,要不干脆把人赶出去?
脑中一片混乱,刚刚走出洗手间脚下被瓷砖一拌一时重心不稳向前倒去。
经验之谈段诗右手条件反射般地抓住一旁墙壁,然而还没来得及使力就被一人抱住了。
杜茂森有些担忧地看着怀里的段诗,连忙把人扶起来“没事吧?”
段诗有些呆愣,一股温热从眼角流出,可能是自己一个人习惯了,连随手扶一把这种小事都会当做大恩。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段诗擦了擦眼泪,紧紧拥住杜茂森,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谢谢。”
段诗的反应也是让杜茂森有些措手不及,愣神片刻,揉了揉段诗的头“没什么,应该的,我们是情侣啊。”
“嗯,”段诗闷声道“我们是情侣,谢谢你。”
杜茂森有些不知怎么回答,到底是怎样的人,会把恋爱当成一种恩赐,段诗看上去光鲜亮丽,顶多有个不快乐的童年,可是内心却好似从未见过太阳,一直处在阴暗的角落。
从小到大,除了母亲,段诗从未接受到任何人的保护,从来都是保护别人,甚少处于被保护人一栏。
就连法律,也没有给予段诗过多的保护,即便有法律的存在,陆玄祁仍旧畅行天空,周韶铭仍旧逍遥法外,而那些底层小混混,其实在段诗这里,压根不需要法律来制裁,一切只不过是个过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