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北境的大梁军营中。

“大帅！”帅帐门外，有小兵来报。

“进来，何事？”帐内，蒙挚问道。

“报告大帅！萧将军、苏监军他们都回来了。“小兵打帘进帐，应道。

“回来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

闻言，蒙挚扬眉而笑，一边说着，一边立马放下手中事务，站起身来，一把抓过自己的披风，一阵疾风似的兴冲冲地往帐外而去，小兵愕然了片刻，跟着出了帐去。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啊！”蒙挚匆匆赶至营区口，便看到梅长苏、萧景睿等带兵归来，身旁跟着蔺晨。于是快上几步赶上前去，关切地问道：“怎么样？”

“启禀大帅，任务已按照原定计划完成。一切顺利。”萧景睿冲他拱拱手规矩应道，一旁的梅长苏虽没说话，却亦是看着他点点头，面上露出惯常的淡淡笑意。

蒙挚闻言，心头一松。

几人回到帐内，蒙挚四下打量了一瞬，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咦，怎么没看到豫津那小子？”

“他啊？那小子乐不思归地留在兖州了呢。谁让那兖州府修得宽敞舒适，府中有的吃有的乐，还有小曲儿可听，岂不正合了他的心意。”站在一旁的蔺晨随口道。

“啊？”闻言，蒙挚似是没反应过来，愣了愣，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梅长苏。

“咳，你别听他瞎说。”梅长苏微微侧首瞥了眼蔺晨，对蒙挚解释道：“兖州城目前虽已被我们控制住了，但还是存在一些潜在的问题。就兖州的情况来看，恐怕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兖州刺史孙岳既有已有异心，还是不可不防，加上还出于对战备仓的考虑。这次，是豫津自请暂留兖州城内，稍迟几日再归，以策万全。”

“哦。”蒙挚点点头表示了然，又笑着感叹了一句道：“咦，这小子现在也长进了不少呢。”

闻听其言，梅长苏赞同地点了点头，语气淡淡地应道：“是啊，人都会慢慢长大的。而战事、国难，总归是能够让每一个投身其中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的。况且豫津本来就是个极聪明的孩子。”

而一旁站着的萧景睿亦颇有些感怀地点点头。

话及此，空气中便似乎有了几分沉重的味道。

“哎，我说蒙大帅，我们都平安回来了，事情也顺利地办完了，可有什么吃的犒劳一下我们啊？”而这时，蔺晨忽然转了话题，冲蒙挚开口道。

“在兖州的这几天你又不是没吃饭的，难不成还饿着你蔺大公子了？”梅长苏闻言，看向他语气不善道。

“饿，倒是没饿着，本人的适应能力到底也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嘛，这吃，却也的确是没吃好的。”蔺晨与梅长苏对望了一眼，坦然一笑道。

“嗯、嗯，倒是应该的。”而蒙挚闻言后倒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下，蔺晨颇有得色地冲梅挑了挑眉。

“苏哥哥！你回来了！苏哥哥你终于回来了！”这时，飞流亦回了帐内，看到梅长苏，甚是欣喜兴奋地直掠了过去。

“飞流，你这两天乖不乖啊？有没有听蒙大叔的话啊？”梅长苏正色问道。

“嗯。”飞流看着他，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让飞流这两天跟着我，那他可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啊。”蒙挚闻言苦笑道。

“这就对了。我就说我们家飞流乖嘛。”梅长苏应道，看着飞流的眸中满满俱是温和宠溺的笑意。

站在一旁的蔺晨看着几人和谐有爱的互动，不由地有些吃味地上前来，问道：“小飞流，你眼里可就只有你苏哥哥一个人啊？你蔺晨哥哥这两天也不在呢，你有没有想我啊？”

“嗯？”闻言，飞流转过身，颇为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蔺晨很是不服气地追问道。

“你，欺负苏哥哥。”飞流甚是直言不讳道。

“嗯，还是我们飞流看得准、说得对。”梅长苏忍笑道。

一旁站着的蒙挚、萧景睿见状，亦是忍俊不禁。

三日后。言豫津、宫羽得令归营。

大梁帅帐之内。

“蒙帅，我们回来了。”言豫津和宫羽二人前来报到。

“这次，你们都做得很好，辛苦了。”蒙挚褒奖道：“在呈向金陵的塘报上，会给你们记功的。”

“多谢大帅！守土卫国，职责所在，不敢求功。”二人低头拱手，朗声道。

抬起头后，二人看向站在一旁的萧景睿和梅长苏，后者亦向二人微微颔首示意，目中露出赞许的笑意。

“蒙帅，此次将我等提前召回，可是军中有何紧急要务？”言豫津问道。

“你说得不错。”蒙挚点点头，环顾了一下，扬了扬手中的薄纸一张，道：“就在昨日，大渝已向我大梁发来了请战书。”

“呵呵，发来了请战书？如今，他们倒是客气了，我看啊，他们大概也是吃不住了。”言豫津闻言却是一笑道：“前些日子的连番对战，损了他们的士气；这次的兖州之行，又断了他们的门路。如今他们只怕是人困马乏的，后续却又无以为继了。”

“确实如此，这也和我们此前所推断的所差无几。”梅长苏与蒙挚相互交换了下目光后应道。

“那这一战。。。。”萧景睿思索着开口道：“免战数日后，他们既然自请，定然会准备充分。”

“方才景睿说得不错。”梅长苏闻言点点头，徐徐分析开来：“虽说他们前期丢了不少阵地，并因此一再受挫，总体而言，已经失了先机。但正所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接手兖州城，管制了粮仓，可以说是截断了他们的后路；我们取道兖州，包抄并偷袭了他们，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逼急了他们。他们养精蓄锐数日，为的就是如今的这一战。而且以我对大渝几个主要将帅的了解，郑泽峰、擎烈他们自当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尽全力一搏。因此，这一战，对于我们来说，亦是不容小觑的。甚至，此一战有可能便是我们在整个北境战场上的决胜之局。”

“嗯，苏监军说得不错。”闻言，秦猛点头，赞同道：“若是咱们能够顺利地打下这一战，我想，北境基本上可以说就是我们的了。”

“明确此战的意义，就其重要性达成共识，这也是咱们取得胜利的第一步。”梅长苏道。

“总而言之，此战对于我们大梁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蒙挚扬声强调，环顾了一下，又问道：“对于此战，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帅帐中的几位高级将领相互看了看，稍稍沉默了片刻，而后秦猛率先出声道：“若依末将所言，此战我大梁当调集全部兵力，齐头并进予大渝蛮子以迎头痛击。”

“嗯，我也赞同。”闻听其言，孟风亦点头附和，扬声激越道：“近两年大渝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在北境上横行无忌，我大梁也是哑忍太久，才会导致他们越发的肆无忌惮。想不到已经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竟还如此嚣张，我大梁也不是好欺负的，战场上必须还以颜色！”

“对，就是要还以颜色，压下他们的气焰！”周围另有两人亦拍手称是。

“那么，照你们的意思。。。是赞同秦猛所言？”蒙挚看了眼周围情绪有些激动的众人，问道。

“这个。。。”孟风点头道：“是，末将赞同。”

“阵法上呢？可有考虑？”蒙挚又问道。

“末将建议用锥形阵。”孟风想了想，应道。

“其他人呢？”蒙挚问。

“集中全部兵力正面迎敌吗？”萧景睿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北境一方风沙之地，虽不是所有地方一马平川，但到底地势相对开阔。。。。”

“我知道景睿的顾虑。”言豫津思忖片刻，接口道：“且不说具体的行兵阵法，就单说这地势，若是全数兵力齐头并进地正面迎敌，恐怕的确是有失妥当。”

“其他人还有何看法？”蒙挚再问。

听完萧景睿和言豫津的话，众人逐渐冷静了下来，暗自琢磨了一会儿，亦都觉得有些道理，帐中一时便又陷入了思索的沉默之中。

“你呢？”蒙挚最后很自然地看向那个离他最近的，也是他最信赖的那个人，侧首问道。

众人闻言，复抬起头来，纷纷将目光投向蒙挚身边的梅长苏。那些聚焦的目光中透着好奇，透着期盼，同时，也透着信赖。

蒙挚看着他们，心中热潮涌动：不知从何时起，梅长苏终于在军中收获了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信任和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