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北境大渝军营。

“怎么样了？可审出来了什么？”郑泽峰问道。

“眼下还没有。”擎烈摇摇头，应道：“那小子自被俘以来，就一句话都不肯说。”

“一句话都不肯说？呵呵，真看不出来啊，那小子一副斯文样子，倒还是个倔脾气。”闻言，郑泽峰冷哼道。

“是啊，这都已经快两天了，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擎烈应道。

“熬得住吗？”郑泽峰问。

“嗯，没问题。”擎烈道。

“你动过刑了？”郑泽峰想了想，忽然又问道。

擎烈点点头道：“那小子太倔，不动点刑，怎么能撬得动。只不过没想到，动了刑，还是没什么收获。”

“你说，那会不会就只是一个普通兵士？我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郑泽峰有些怀疑地问道，一时间忽然有些兴趣索然了。

“不会的。三皇子，您请看看这个。”擎烈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块儿玉佩来递到了郑泽峰手中。

“这玉佩。。。”郑泽峰接过玉佩，低头仔细看了看，摩挲着上面刻着的一个“睿”字，半晌摇摇头，沉吟片刻，道：“就这玉佩的材质来说，虽非顶级，倒也不错了。只是仅此一点，倒也看不出别的什么特别之处。仅就这单单一个‘睿’字，也看不出什么身份来。”

“是，三皇子所言不错。不过，能够随身藏有这样一块玉的人，想必定非普通士卒；且以此人的武功招式来看，虽不能以一敌百，绝非是等闲之辈。再看此人气度，虽不敢说一定出身名门，但大概也不会是寻常人家。因此，依属下之见，这样的人，在大梁军中，当有军职在身。”擎烈点点头，指了指玉佩，对郑泽峰分析道。

“嗯，擎将军所言甚是有理。”郑泽峰闻言，赞同地点点头：“但若是一直不开口，那对咱们只怕也没有太大的作用，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俘虏罢了。”

“三皇子，您此言差矣。”擎烈摇头一笑，徐徐道来：“他若肯投向我方，凭他在军中的位子，大梁军中就机宜我们或可窥之一二，抢得战场先机也未可知，此为上；他若不肯，但只要我们知道了他在大梁的身份地位，可以拿他作为筹码要求点什么，此为中；就算他什么都不说，我们对他也一无所知，至少咱们还可以拿他的性命来挫挫对方的锐气，扬扬我大渝军威。”

“还是咱们的擎将军考虑得周到啊。想不到你除了带兵，这方面也是把好手，本王佩服、佩服啊。”郑泽峰闻言亦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不觉扬眉一笑，拍了拍擎烈的肩头。

“现在还不到时候，属下相信，还没有人能逃得脱咱们大渝的‘十日殇’呢。”擎烈眯了眯眼道，目中闪过了几抹阴鸷的光。

“好、好、好，那本王可就静候将军的佳音了。不过，这人嘛，还是先多留几日的好，你可别一下就弄死了。”郑泽峰嘱咐道。

“三皇子放心，属下自有分寸。”擎烈抱拳应道。

大渝军牢。

“你们都先出去吧。”擎烈走了进来，冲四下小兵们吩咐道。

“是。”几个看守的小兵依言离去，独留下了他与萧景睿二人。

所谓的军牢，也不过就是一间临时搭起军帐而已。北境的冬日甚寒，帐内没有燃起火盆，帐外的冷风掀起帐帘吹了进来，搅动一室阴郁。此时，萧景睿的双手双脚皆被缚于木栏之上，身上已有数道鞭痕。长鞭带钩，鞭笞在身时，顺带地翻起看皮肉，鲜血顺着伤口肆意涌出，浸透了夜行衣，此时却已经干涸了，留下了一片片深深浅浅的印迹。

“怎么样？滋味如何？”擎烈伸手拖了把凳子，随意地在他面前落了座，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萧景睿侧眸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没想到你小子倒还挺硬气的。就你这斯斯文文的模样，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还是个硬骨头呢。”擎烈咂咂嘴道。

萧景睿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他。

对于他目光欠奉的模样，擎烈倒也不在意，摸出了他的玉佩，伸到他的面前，道：“这，是你的吧？当日你本可逃脱，却是为了找这个才落到我们手中的吧。这块玉看成色嘛，也不过如此。我们大渝比这好的玉不在少数。想必你们大梁亦是。我真想不出来，你竟会为了这区区一块儿玉将自己陷入此境。”

萧景睿闻言眸光微动，视线随他的手扫过玉佩，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但却还是没有说话。

“或许这块玉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看你该是个重情义的人。我看你并非久驻疆场之人，当有自己原本的生活。尽管你烧了我们的军粮，但我们也不想因此为难你。毕竟，你也只是听命行事之人。你若肯将你所知告诉我们，我们不仅会放了你，还可许你金帛之物，就当是我们彼此交个朋友。”擎烈看着他，露出了几分笑意，却只是流于面上，丝毫未达其眼底。

这回，萧景睿倒是收回了不知飘到何处的视线，重新将目光投射到了他的脸上。

“怎么样？”擎烈大抵觉得自己说动了对方，追问道，眼底藏着几分逐猎的兴奋。

“我想，你不必在我身上多费口舌了。我既然返回，便是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我虽不过是大梁千万士兵中的普通一员罢了，既同袍便同心。你想让我背弃自己的兄弟，背弃自己的家国，那是痴人说梦。至于你想怎么处置我，那便不是我需要操心的事情了。”萧景睿平静的面上竟是露出了一缕浅淡却真实的笑容。

“我看你也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主。机会，已经给过你了，是你自己不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闻言，擎烈怫然起身道。

“悉听尊便。”萧景睿无谓道，说完干脆闭上了眼。

擎烈怒，以武力掰开了萧景睿的嘴，将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塞了入，并用掌力迫使他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