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依赖发达的交通系统，仅仅一个晚上，蓝图军、平安军就基本完成了部署。

　　长河津市离河阴省秦前市有近两千公里，东风赤搭乘运输机还是在两小时内飞完了全程。

　　秦前市北山县附近几个末安族住所的负责的人都来到了东风家在的楼院——风帆街24号三号门。

　　楼院是末安族几种常见住宅之一，中间是一个院子供一个楼院里的人聚会，三面是楼，一面是墙。一般的楼院是三层住房，一楼是公共场所，有公共厕所、大厨房、储藏室、长桌、配电室蓄电室，二三楼则供人居住，楼顶和边上是光伏发电板，一般每个楼院周围有大量空地，末安人在那耕种、畜牧，基本能自给自足，当然这是以前，现在是基本上供应自己百分之六十的蔬菜。北山县的楼院都有地下空间，有仓库和大型蓄电池，仓库里一般存储有可供一个楼院多的半个月的食物和淡水，蓄电池分两个，一个能在阴雨天供电，另一个是紧急时刻的备用电源，都能用光伏和市电补充。

　　东风家是北山县头一批五层楼的楼院，最先采用光伏树和小型风能发电机供电，粮食自给率有所下降，但独木不成林，大部分末安族住所间都是分工合作的，像北山县就是一片主要负责耕种、一片负责加工、一片负责发电等等，东风家住的楼院负责进行食品的二次加工，别的楼院送来面粉之类的原料，由他们加工成馒头、面包和其它东西。

　　“好了，各位负责同志，”东风赤左手拿着一本笔记本，右手拿着笔边指边安排，“现在情况应该都清楚了。二十三号门那边有两位跑咱这来了，哈哈，如果需要领回去。开玩笑。正事：各负责加工食品的去囤货，至少够一栋楼人省吃俭用一个月左右；发电的回去检查蓄电池状态，确保电池完好；种植和畜牧的我要你们那片区的平面图，越详细越好，平面图到后会进行分析派兵防守。各栋把库藏的炭炉啥的拿出来，取暖尽可能不用电器……”

　　一位位负责人领命回去了。东风荡走下楼。他喜欢呆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看大人做事，然后喜欢没人时候有样学样，刚刚东风赤的协调又给他补充了素材。

　　“爷爷，那个……”东风荡有些犹豫。“嗯？荡，怎么了？”东风赤放下手头的本子。“那……嗯……你还是上来说吧。”东风荡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没有人知道东风赤的书柜里什么会是机密。

　　东风荡拉着爷爷来到了他的书柜前。东风荡一脸认真的问道：“爷，你是独生子吗？”东风赤愣了一下：“是啊，怎么了？”“那我爸呢？”“也是啊，怎么了？”东风赤有些疑惑。东风荡拿出了那本似乎是日记的本子。这是本很老的本子，上面映着那个年代独有的标语——“打赢扫北战争，将民族主义彻底扫除，让民主思想彻底贯彻”。

　　对抗北政华区是一项艰苦卓绝的战斗。务历140年，天华民族区，也就是北政华区以毒品为枢纽逐步软入侵其它区域，并在一些区域立法禁毒销毒时借口贸易自由被破坏侵略其它区域。因为利益，有些区域以盟友的名义也开始了侵略，或是不管不顾，保持中立。但后来随着战争逐步扩大，天华民族区以分配不公平为由，向“盟友”伸出了爪牙。反北战争正式爆发，各区域建立了统一战线，配合天华区内的起义力量，在全球范围内展开了一场大战。务历211年，伴随天华区内起义力量推翻天华民族区建立了天华共和区，全球范围内的反北战争结束，一向以独裁出名的华区迎来了民主和共和，一些独裁的民族区的人民也趁机奋起反抗，多个共和区相继建立。然而，天华共和区外交部和贸易部一些负责人多次消极怠工，更是在务历219年出卖了区域利益，在谈判中签署了外区域的所谓贸易自由实质是维护它区利益有损天华区主权的条约。这一条约的签署引起了一次天华共和区最高检察院的彻底清查，随着事态逐步严峻，平安军和蓝图军相继介入，竟查出大量北政华区的余党潜藏在天华共和区各行各业中，伺机而动。务历221年，随着一支蓝图军突然闯入长暮省省政府，直接枪毙二十余名拖欠多时仍未行刑的北政特务，扫北战争正式大规模开始。不同于反北战争，扫北战争的波及范围仅在几个新兴的共和区内，各共和区因目标相同依次结盟，于务历217年创立共和联盟，天华共和区于务历231年加入。务历249、251年，天华区内的扫北战争和全联盟的扫北战争相继结束。

　　“这本是你的日记吗？”东风荡问道。

　　东风赤正要点头，但又猛然想起了什么，从东风荡手中轻轻拿过本子，装作若无其事地翻到当中的随便一页，“哦，不是，这是爷爷小时候的幻想……随笔吧。”东风赤悄悄借用手上的汗抹糊了那页上的一些字，“看，这本上的字是用普通墨水写得，如果真是日记的话我会用碳素墨水。”说完又把本子放回东风荡手里，“要说不是独生子，你不就是吗？”东风赤微笑道，“想哥哥吗？”

　　“想！你的意思……”东风荡十分惊喜，“您把他调来了？！”东风荡激动的改称“您”。

　　“对头。”东风赤掏出背包里的单兵平板，“差不多到了吧？”

　　河阴省省会城市南都，上水第四混用机场……

　　“旅客同志们，根据政府指示，本机场已转入全军用状态，请旅客同志们前往机场车站，我们将根据各位的目的地分别将大家转送至上水第一民用机场和上水第二民用机场，一切转送费用由政府承担，请旅客同志们不要……”

　　机场的喇叭一遍遍地播报政府指示，在很明显地暗示人们似乎进入了紧急状态。“见鬼，居然用第四机场，第三机场不也是混用机场吗？”“是啊，怎么用小机场？领导视察吗？咋这么大架子？”“哎，会不会是其它区域的疫苗啊？听说是横星区还是哪，好像已经控制了疫情了！”“横星区？瞎说，那边早乱了！”……人们议论纷纷。

　　“呼呼呼——”数架直升机和运输机呼啸着划过长河——一条贯穿了天华共和区超过四分之三的宽度的江，来到河阴省，有的就近降落，有的则继续赶路。

　　数架ZY-02式重型运输直升机和几架临时租用的MFK-708大型客机降落在了上水第四混用机场。这些飞机上满载着武器装备和人，机身上清楚地印着蓝图军的军徽——一张蓝图、蓝图上有用天华文字“中”“十”“十”“七”组成的编造字。蓝图军是反北时期的天华区内的起义军，因为是原中央第十军在十月七日起义，蓝图军的标志就定为用“中”十”“十”“七”组成的编造字，人们喜欢叫这个编造字为“起义徽”。蓝图军陆军的军徽是黄色的“起义徽”外边“套”一颗黄边红底的五角星，空军是黄色的“起义徽”两边加上蓝边白底的像侧刀一样的翼，海军则是黄色的“起义徽”两边加两条蓝色的竖杠。

　　飞机舱门打开，一位位士兵手持枪械身着灰色迷彩走下，有的还扛着东西，有的则驾驶大型客机上的越野车或是步兵战车。

　　“难怪你在南都就要降落。”一名少士看着边上一名拿着一张照片到处晃的士官说道，士官边上围了些人，身后跟了十几个人。“排长，平常可以，在战场上可不要怎么显露出情感。”一名次士官像是他口中排长的长辈一样说道。“哈哈，知道知道。”被称为排长的士官说道，“难怪他非得把你扔下来当我排副。哈哈哈。我还真不操心自己哪天会完蛋。”

　　一群人边走边见缝插针地聊了几句，转眼到了机场跑道边缘的空地，那里有几辆越野车在待命，边上有几个平安军武装分支的哨兵。

　　为首的士官收起照片，一改刚才的嘻哈劲，一下子严肃起来，踏着异常标准的正步。但是周围的蓝图军士兵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几个靠的远的嘀咕着：“哎，排长又要装正经了。”

　　士官走上前去，一脸严肃地敬了个礼——右手曲臂握拳手心向后，手肘上部竖直在身体右侧。当年中央第十军的一位特务潜敌作战被发现，当着前来抓捕的敌人的面用这个动作握刀割喉自杀。于是第十军内便以此为敬礼动作以示抱死的决心，后来第十军威望不断上升，各起义军为与天华民族区老部队划清界限，统一放弃老的敬礼动作改为第十军的曲臂握拳礼，最终成为天华共和区的标准敬礼动作。

　　几位平安军武支的士兵也曲臂握拳还礼。其中一位中队长上去道：“报告蓝图军同志！我中队奉上级指示，已完成贵部交通工具预备！平安军武装分支七十二支队粘液活塞大队第一中队中队长——冬寒·磷！”

　　士官与冬寒磷握了握手，道：“哎呀，久别了，冬寒叔。”冬寒磷也笑道：“是啊，上回你还是个傻不愣登的二傻子，现在挺成熟啊，啊？东风·浩？”

　　东风家族和冬寒家族已是多年的好友，东风赤曾与冬寒磷爷爷的爷爷冬寒钠并肩作战过。末安族的基因不同于冬寒所属的正族基因，末安族伤愈能力好于其它所有族，寿命也是第二长的，第一长的夏安坻族也是依靠百年前的饱守诟病的全族进行的基因手术得来的。

　　东风浩率兵转移。东风浩被爷爷东风赤调到了秦前，但是东风浩是个宠弟弟的哥哥，河阴省省会南都是轻工业发展最早的地方，这里的“人民”牌钢笔享誉全球，其中人民100金笔更是天华共和区的指定官方用笔。东风浩提前下飞机就是为了给弟弟东风荡买支钢笔。东风浩清楚记得上次看见弟弟盯着那支钢笔的图发呆。

　　“排长，抓紧，私自改变路径可不是小事，要是因为这耽误了那你可难脱罪名。”排副坐在驾驶位上提醒下车买钢笔的东风浩。“得嘞！”

　　“同志！买钢笔！这支！”东风浩翻出手机里的图片。负责接待的也是一个紫眼睛人——末安族。

　　东风浩似乎是故意地，他摘下护目镜露出自己的紫色眼睛。接待者从仓库拿完东西回头，发现眼前的大兵竟是同族人。“大兵同志！”东风浩抬起头，他刚刚在检查手枪。“桑伶·新黎。”接待员自我介绍地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竖起，又分开成胜利的“V”状，又重新并拢、分开。这是末安族的打招呼方式，据说是以前末安人驯服野兽会将食指和中指伸入野兽嘴中，野兽乖乖张着嘴不咬，这表示该驯兽师成功驯服。后来末安族将两指入嘴视为奴役的意思，而两支分开则视为明示无奴役之意，意为友好，毕竟两指分开怎么样都进不了嘴。

　　“东风浩。”东风浩微笑着回礼。同为末安族，二人便敞开了话匣子，若不是排副以为出事冲了进来，东风浩指不定要聊到什么时候。

　　“有枪吗？”临走，东风浩回头问了句。“有，BDZ-07式。”桑伶新黎说道。“呵，原来也是个喜欢老枪的人。”东风浩从胸挂上取下两桥夹一型口径步枪弹递给桑伶新黎：“给，这局势多二十发子弹指不定能救你几条命。”桑伶新黎有些懵，东风浩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别往外说。”

　　二十发子弹对蓝图军单兵来说也许比较多，但作为一个完整的三军立体体系，弹药补给就像去门口小卖铺买汽水一样方便。

　　东风浩部在就近的补给点每人领了十多个桥夹和两百发左右子弹。离开没多久，后面便响起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一架运输直升机载着新生产的弹药和武器装备来补给站提供补给，东风浩带来的近三千发子弹的空缺一下子被补满了。

　　蓝图军131研究所……

　　“报告。”一位身着研究服的士兵敲开负责人的办公室，“已按计划进行，目标达成。”负责人挥挥手：“知道了。尸体和那个失败项目埋一起。”“报告，已经有负责单位执行了。”“那行。”“那个……”士兵犹豫地问道，“所长，他们身份有核对吗？为什么不让我们插手？我们是最高保密级别单位的人啊。”负责人严肃地盯着士兵，尖锐的目光直射士兵的瞳孔。但作为负责基地保卫工作的人，士兵并没有退却，反而是闭上眼睛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两分钟，负责人叹了口气：“兄弟，术有专攻，现在外面闹病毒，我们尽管设备先进，但不是负责医药的。他们可能是117的，我只能说这些了。”

　　身为天华区内一级保密（保密级别类似“绝密”）单位最高指挥，负责人却压根不知道自己基地刚刚具体干了什么。

　　“除非……真的有零级保密？”负责人心里嘀咕。脑海中，那份残存的文件封面再次浮现。几乎被烧尽的纸上因为年代久远，即使是残存的字迹也模糊不清，只能隐隐约约辨认出冰熊区的文字：“二十四”、“零”和后面靠猜测得出的“级”字、共和联盟的徽章还有一个隐约能辨认出的其它区域的姓氏“罗瓦”。无意找到那份文件时负责人还在一个二级保密机构，仅仅半个小时后，负责人便被一群特务带走，整个基地被伪装成了被偷袭报废，所有人员都被调走，负责人当即被调至131所，成了副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