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云间，卯时。
炊烟袅袅，尘土四起，恍惚之间一群人的轮廓渐渐清晰，为首的便是河道道主，闵余。
此人长相俊朗，细梁薄唇，却手法阴邪，心肠歹毒。他的部下与他相同，个个心怀不轨之意。
他们此次前来，便是来刺杀涵啸天的。
云雾之间，涵啸天那血痕累累的俊脸更为明显。他右手持软剑，左手持上等仙器，即使遍身伤痕，却依然浴血奋战。
为了阿玉，值得！
“涵啸天，我劝你赶紧束手就擒，我还可以让你死的体面些。”闵余坏笑。
“呵，像你们这些畜生投降?”涵啸天冷笑，“大不了就是一死，怕你们?”
闵余脸色一冷，又道:“既然你如此，那河道便也容不下你，倒不如去人间，好好的历练一番。”说罢，便抬起脚，将涵啸天踹入云层。
“到了人间，自有人教训你。”
八
暮色已沉，殷玉离开热闹的大街，便是一片冷清的小巷。
先去客栈吧。
殷玉从腰间一摸，瞬间心凉一阵。
云里囊不见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殷玉冷静的面孔瞬间渡上一层火苗。
今天晚上还在的呀！
想到这儿，她突然神色一凛。
是顾子玄的妹妹！
殷玉瞬间一身煞气，想到顾小姐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怒气更是上升了些。
她拦下一辆马车，还没等车夫反应过来，她便道:
“顾府。”
九
“小姑娘，这么晚去顾府，难不成是去像顾大人提亲的?”车夫问。
殷玉眉头微皱，问道:“顾子玄很有名吗?”
这下车夫有点慌了，忙道:“姑娘，您怎敢直呼顾大人大名啊，这连顾大人亲生妹妹都不可叫的呀。”
一个人名而已，有什么不能叫的。殷玉心里嘟囔着。
一路上，殷玉像车夫打听了许多顾家的风流往事，比如顾家故主早逝，因他与江家故主交好，江家故主得知他逝世的消息后，悲愤过度，善终了，皇上听后大怒，奉旨抄了江家，而自小与顾大人妹妹顾锦小姐交好的江笛便居住在顾家。
殷玉轻声一笑，想必这江笛便是方才在顾锦身边的贵女了吧，长相倒有几分姿色，没想到却是顾锦的一条走狗。
不过，总感觉江笛没有那么简单。
车停下，殷玉突然想起自己的银子都在云里囊里，一股尴尬流过脸庞，白着脸道:“我的钱现在不在身上，能不能我去顾府回来之后再给你?”
好在车夫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比较好说话，因此便点点头答应了。
殷玉唇角微勾，足尖一点，飞上白墙，落地。
由于落地动静过大，引起了本来睡着的看门侍卫。他们拿起长矛，指着殷玉道:
“何人?”
殷玉暗叫一声不好，纵身一跃，飞掠到了顾府后院。
“站住！”一位侍卫大喊。
不过他们的轻功没有殷玉好，无法飞到那么远，而主子们都睡着了，不敢吵醒他们，进退两难。
殷玉松了一口气，却没料到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一道黑影穿墙而过，顷刻间便将冰冷的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何人?”那声音问。
殷玉一惊，用手持住剑，尽管鲜血渲染手掌，却也顾不着疼痛。对方也是一怔，即刻抽回剑，朝殷玉胸膛刺杀过来。殷玉提气到空中，躲过一劫，然后又一脚蹬到了对方的头上。而对方还想挣扎，却被殷玉牢牢的按在了地上。
“好功夫。”那人说。
殷玉懒得跟她废话，正欲离开，却听后面那人又道:“是来寻那个锦囊的吧，在我身上，你来拿呀。”
殷玉猛然回头，用内力将对方的黑帽掀起，印入眼帘的是一副无比熟悉的面孔。
是江笛！
“还给我。”殷玉冷冷道。
江笛笑起来，这笑声在茫茫黑夜中显得无比凄惨。
“抢到了再说啊。”
殷玉一瞪，见已经飞掠到半空中的江笛，全身冰冷，结了一个手决，刹那间手指便冒出一丝火花。
江笛愣了愣，转瞬间便笑道:“殷姑娘好身手啊，连手决都会结。”
看来这江笛也是见多识广的，连手决都知道。殷玉冷笑，提气上去，与江笛打斗。
本以为江笛的功夫不过是略懂皮毛罢了，可在殷玉面前却丝毫不逊色，一身黑色紧身衣，在空中也如鱼儿般轻盈，又如蜻蜓点水般，身姿优美。
打了足有半个多时辰，殷玉却连云里囊的影子都没见着。
“还给我！”殷玉喊了出来。
“还给她。”
两人同时一怔。
殷玉尚未反应过来，就见江笛直挺挺的摔了下去，殷玉一惊，怕摔碎了云里囊里的灵气，以超速拉住了江笛。
“顾大人！”待殷玉落地后，江笛连滚带爬的爬到顾子玄的脚下。
“听闻江小姐不善功夫，今日可算给本官开开眼了。”顾子玄蹲下，揪着江笛的下巴质问道，“你拿了殷姑娘什么东西?”
“我没有拿她东西！”江笛叫了出来，眼泪瞬间涌出。
殷玉见她想抵赖，想到若是顾子玄相信了江笛的谎言，自己又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心头一紧，走到顾子玄面前，揪着他的领子，提高了音量道:
“你们顾家拿我的东西，若不归还，我他日定屠你满门！”
说这句话的时候，殷玉眼里涌出的杀意，令顾子玄的脸色白了白。
“呵，我们顾家倒也是清廉世家，怎会欠人东西不还呢?”顾子玄的脸色缓了过来，又是一脸让人心动的微笑，“阿笛，将东西还给人家。”
江笛一脸惊讶的看着顾子玄，看到他眼里的那份坚定，便意识到他不在说笑，便乖乖的从怀里掏出云里囊。
殷玉冷漠的脸上突然变的温柔，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顾子玄愣了一下，他看着这名少女的侧颜，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清纯又不失英气，上勾的薄唇弯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令人赏心悦目。
她瞟了一眼江笛和顾子玄，神色突然冷下来，道:“若你们顾家再拿我的东西，无论何物，只要被我察觉，无论何人，格杀勿论。”说罢便足尖一点，越过后院。
片刻，顾子玄起身，对着还处于惊恐之中的江笛道:“今后不许再招惹这位殷姑娘，这也是你在顾家的规矩之一，否则，一样会将你撵出顾府。”
江笛目光无神。
“今日之事，”顾子玄顿了顿，“暂且饶你。”
“多谢……顾大人。”江笛松了一口气，唇角在黑袍的遮挡下露出了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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