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弄傅九云

覃川突然颤巍巍地取了手绢擦着眼睛，一边擦一边哭

覃川（帝女）大人您吩咐一定要把衣服洗干净，小的不敢怠慢，奋力搓揉。可是您衣服的料子特别软，搓两下就烂了……

傅九云脸色一变，不等她说完，拔腿就往后院跑。后院竹竿上晾满了湿淋淋的衣裳，随风无精打采地晃动着。他随手捞起一件长袍，迎风一展，背心处赫然一个大洞。再抓起一条长裤，膝盖处惨兮兮裂了好几条口子。整整晾了一后院的衣服，居然没有一件是完好的。

他猛然转身，覃川正怯生生地站在后面，两眼通红，眼泪哗啦啦往下掉。他刚要心软就看见缪渺在憋笑，就知道是两人故意为之的，缪渺却走上前去道

缪渺小的见覃川把大人的衣服洗坏了，吓了个半死，可又不敢逃，所以只想要替她将功赎罪，便打水替您做些擦洗收拾的活儿，可……可是……

傅九云不用可是了。

傅九云打断她的话，像看怪物似的瞪着她。他不笑的时候，神态里隐隐有种森冷，映着眼角的泪痣，显得既忧郁，又淡漠，

傅九云你去了哪些房间？说。

缪渺呃……就是左手边第一间、右手边一二两间……小的是诚心实意想为您办点事！悠悠我心，可昭日月……

缪渺这句话都快把自己笑喷了，又如何让傅九云信任，傅九云自走廊上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毕竟谁一大早回到自己家，发现东西被砸得乱七八糟满地碎片，心情都不会很好。

覃川（帝女）九云大人……

覃川怯怯地看着他，

覃川（帝女）您责罚小的吧……小的罪该万死……

他淡淡瞥她一眼

傅九云看来，你和缪渺辛苦了一整夜啊。

傅九云不过，大人我不想罚你，就罚缪渺吧！

傅九云忽然笑了，笑得又温柔，又甜蜜，好像眼前假惺惺掉眼泪的两个杂役不是把自己的庭院弄得一团糟，反而替他做了件大好事似的。

缪渺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回到自己的小院落。这会儿天已经亮了，覃川正拧着毛巾擦脸，一见她回来，尖叫一声便扑上来。

覃川（帝女）他没为难你吧！

缪渺无力地推开她，自己也拧了条热毛巾擦脸，喃喃道

缪渺昨晚他耍主子威风很厉害，我干活干得欲死欲仙。果然来这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临时杂役屋今天很热闹，人人都在讨论昨晚缪渺麻雀不是假凤凰变真凤凰的奇遇。昨天那场动静像是要向整个香取山宣布缪渺从此是他傅九云的人，那一阵敲锣打鼓鞭炮响，真是惊天动地，一百年也未必有一次这种热闹。

缪渺来了之后，所有声音突然消失了，人人都让到一边，空出一条大路来给她走。众目睽睽之下，缪渺显得分外淡定，她的脸皮经过千锤百炼，城墙也自叹不如。年轻的女管事含羞带怯地看着她走过来递上令牌，眨巴着眼睛把她眼底下的黑眼圈狠狠看了好几次，这才继续含羞带怯地把工具给她。等缪渺转身去找覃川后，她便和身边的人小声赞叹

龙套九云大人果然天赋异禀，精力过人……

缪渺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耷拉着眼皮，两脚感觉是飘着走，一路来到琼花海找覃川，却被地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在花丛里，还好一旁翠丫扶了她一把

缪渺谢谢啊，翠丫，我们先去那边坐吧！

翠丫好。

彼时，覃川也因为昨天和缪渺秉烛夜谈而困的睁不开眼，昏了过去

不知为何，却梦到了左紫辰。当年她一怒之下刺瞎了他的双眼，彼时还暗自发誓绝不低头、绝不回头。可是没过几天，却又不得不放弃一切自尊，冒雨飞马赶来香取山跪地求饶。人的自尊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候千金难换，有时候却一文不值。你将它看得很高，捏得太紧，一旦送出去，却未必能换回自己想要的。

和做买卖不一样，金钱可以拿回来，自尊却是送出去就要不回了。暗自悔恨也好，硬着脖子假装不在乎也好，背过身子决定遗忘也好，失去就是失去了，简单又残酷。年轻气盛的她，那时候才明白，有时候不是跪地求饶承认错误、双手捧上自尊，事情就可以圆满解决的。

只是，她那个时候所剩的也只有自尊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