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与王子同舟

天气渐热，树上的金蝉也开始叫热了！这些时日除了定时去昭仁宫请安，也不想出门。无聊就看看书，弹弹琵琶！

母亲去世，陆华浓被奶奶养在膝下。奶奶对她很是慈爱，她喜欢什么都满足她。

她上街看胡姬跳舞，说喜欢，就让她学。她说琵琶好听，也让她学。

起初哥哥姐姐老是讥讽她，说是市井卖艺的把戏。可奶奶却说：“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这可是金玉之音，那是他们不懂。”

奶奶怕她受欺负，单独住后院，与他们隔开，于是让她勤心练习。

学这些虽不堪什么大用，但女子如果真的无才，那才是真的没用。

弹起琵琶，不禁想到奶奶。不知道她现在可好？不经的沉思其中。

手指捻法疏而劲，轮法密而清，慢而不断，快而不乱，雅正之乐，音不过高，节不过促。音响细腻柔和，显得文静、幽雅的情感，具有闲适、纤巧。从一曲《昭君怨》中，透着思乡之情。

“奴婢参见皇上。”

李景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想打扰了到陆华浓的曲调。

静静站在寝殿外，听了片刻还是被发现了。

“皇上！”陆华浓连忙起身行礼。

李景伸手制止，“平身！”牵着她的手，坐到软榻上。

“朕没想到你不仅舞艺精湛，连琵琶也不输宫廷乐师！”

“皇上过奖了！”陆华浓浅浅一笑，倒上茶。

“刚听你弹的是昭君怨？莫不是在怨朕多日不曾来看你？”

陆华浓娇羞的垂下脸，怯怯道：“皇上请用茶！”

这些时日政务繁忙，多日未曾召见。李景越发觉得眼前的人儿更是耐看了！

“在宫里是觉得闷吗？”

“还好，有云兮，新月陪着解闷。”

眼前的人儿，每每见都有不一样的心绪。此时的神情暗淡，分明是口是心非。

李景笑问：“来宫里多日，可知这夏日里，宫里有个好玩的去处？”

“什么地方？”

见她发问，似是有兴趣。

“朕想你会喜欢的！”李景粲然一笑，说着就拉起她的小手。“这个地方只有朕知道。”话里带着神秘感，越发勾起陆华浓的好奇心。

出了宫来到御花园，见李景吩咐崇敏下去。

“皇上带臣妾来看莲花？”此时的莲花开满了整个湖面，水边有条小船。

陆华浓疑惑道：“皇上不会是…是想划船吧？”

“怎么了？不相信朕会划船？”

“不是，只是想不到皇上九五之尊会为臣妾驾舟！”心里有些欣喜，能与王子同舟！

“怎么，小瞧朕！”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一同上船吧！”拉起她的素手，踏上摇晃的小船。

陆华浓看着眼前这个万人之上的男人，褪去那金色飞龙外袍，轻装上船娴熟的操作着，像个普普通通的丈夫，载着自己的妻子。心里不由得溢出甜蜜的滋味！

小船划过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从未这样在花丛中欣赏过这美景，此时景致更是怡人！

触手可及的莲花，都不及眼前这个伟岸的男人。午后夕阳的光芒格外的炫目，给眼前的背影镀上一层金光。此时目光所及之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火红的云彩把此情此景渲染的不似在人间。

小船划到莲花湖中央，李景转身放下浆坐下。见陆华浓双眸呆凝着自己，“怎么这样看着朕？”

“皇上头上出汗了！”陆华浓倾身，伸手用丝帕擦拭他头上冒出的汗珠，像个普通农户的妻子一般。

陆华浓的举动让李景不经想到多年前，也有过这么一幕。

陆华浓回身坐下，倒起小几上备好的茶，“皇上如此熟练，是经常这样带各宫姐妹游玩吗？”此话一出，陆华浓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说出这话，真该打自己嘴巴！

“没有，只载过皇后。”李景的目光看向湖中的莲花，回忆起和皇后的种种。

陆华浓见他沉静的神情，心里更是后悔问了这句话。不由得发酸，又忍不住叹道：“那臣妾真是好福气啊！”把茶杯递到李景手中。

“皇后喜欢莲花，朕就命人种下这满湖的莲花。夏日里，皇后便要同朕划船和她游戏在莲花湖上，那时朕同皇后都很喜欢这个好地方。”

这本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可看着李景的笑脸，陆华浓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沉闷。

“皇上是想皇后娘娘了吗？”

“朕自小与她青梅竹马，如今她离开朕有五年了，朕确实有些想她。”说到这里， 李景眨眨眼，低头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陆华浓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愁绪。对于故人，谁都有些离愁别绪。他们曾经不管再美好，都随着逝去一并失去！

“皇后娘娘不能陪皇上游湖泛舟，可皇上还有臣妾啊！”陆华浓抬头对上他的眼。

李景从她的眼中，感受到真挚的情意。伸手抚摸她粉红的脸颊，“皇后也曾这般深情的对朕说过这话。”

陆华浓跳跃的心骤然停止，双眼迟疑的睇着他。

“当年朕初登基，朝中势力动荡，朕内心堪忧。幸好有皇后陪伴左右，常开导朕，为朕出谋划策。”

陆华浓从他的眼中看到所谓的深情之至，长日相思。这样的情意绵绵，像是蜜糖一样诱人去尝。

“臣妾无缘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定是个贤淑谦恭的女子。”不然怎么会让眼前这个有着佳丽三千人的男子念念不忘。

李景莞尔：“她也曾淘气，可同朕入了宫，做了皇后就变得端庄严谨了。可对朕的心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真挚不渝。”

曾以为话本里说的，都是编撰的。此时此刻，却听着自己的丈夫说着与心爱之人的忠贞不渝，自己却只能像个旁观者。

“你怎么了？”李景转眼见她眼里泛起水雾。

“没，没什么。”眨眨眼想掩饰，又躲不过李景灼热的目光。“臣妾只觉得，皇后娘娘好幸福！有幸遇上皇上这般深情的男子。”

李景调笑：“你遇上朕，难道不幸福？”

陆华浓敛下泪，笑道：“是啊！臣妾也有幸遇上皇上！”

“当时江山不稳，皇后陪朕吃了不少苦。”对上陆华浓闪躲的眼：“如今朕的江山稳固，才能有机会同你泛舟湖上。”

陆华浓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流，“臣妾谢皇上！”

“今日难得闲暇，你懂音律，可会吟唱。”

“臣妾，会些。”

“此时景色怡人，为朕唱一曲吧！”

“是”

李景拿起桨划起来，眼前波动莲开，摇曳生姿美不胜收。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一叶小舟游动在紧密的莲叶间，分不出颜色，与之合成一体。西天的落日将天空的晚霞灼红，与湖中的莲花相互呼应。一片热情似火，绚丽夺目。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歌声婉转，同风一样飘荡在水面上。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李景转身对上陆华浓的眼，温柔的笑道：“你的心意，朕知道了！”

陆华浓羞红了脸，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