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于是，屋内便只余了展昭与小红二人。

“展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小女子出身青楼，不过一介飘萍，本就死不足惜，不值得大人如此冒险。人总有一死，自小飞去后，小女子在这世上早就无牵无挂了。”小红望着展昭，幽幽一叹，道。

“姑娘此言差矣。”展昭摇头，温言劝道：“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姑娘还如此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又怎可如此轻贱自己。展某曾上战场，看到那些士兵们昨日还言笑在旁，转眼便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由此更感受到生命的可贵。今日若换做他人，展某也定不会作壁上观的，所以，姑娘也大可不必为此而背上包袱。”

“展大人，你真是个好人。”半晌，小红道：“此生能与展大人相识，能得大人相互，是小红此生之幸。”

“呵呵，客气话就不必多说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开始吧。”展昭淡淡一笑，道。

因为小红身无内力，且体弱气虚，故而为策万全，展昭用右手与其手掌相对，将其毒素引导到自己身上，另一只手运气内力，悬空虚置于她的胸腹处，以自身内力助其护住她的心脉脏腑。

一盏茶过去了。二人的头顶开始冒出腾腾热气。

一柱香过去了。展昭的面色有些泛白。

大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小红的脸上开始恢复了几分红润，而且汗津津的，头顶依旧是热气蒸腾。而展昭面上亦是有大颗汗珠滚落，却是冷汗涔涔。只见他面色苍白得几乎透明，连双唇都失了血色。他阖着双目，眉头亦蹙紧了。与小红相连的那只手依旧纹丝不动地稳稳粘合着，然而虚抬在她腰腹处的那只手却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着。

无人知晓，此时的展昭虽是闭着双目，却是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楚。起先感觉并不明显，但随着毒气丝丝缕缕地慢慢渗入，胸口处渐渐闷痛起来。随着时间加长，毒气大半已然过到了身上，与自己体内的阳气相克，一时间脏腑之内犹如刀割箭攒一般要撕裂了开去，且随着内力在体内的流转往复，丹田之处更是一阵阵几乎难以忍受的剧烈绞痛，且随着经脉迅速地涌向全身各处。

果然如此，他心头一叹：罢了，纵是不能化解，也总算是以一己残躯救了一人，也算是赚了吧。只不过，怕是对不住你了。不过，料想若是你在这里，也是希望救她的吧。他一面想着，一面索性干脆不再去理会小腹内的剧痛，加速了运功吸毒的速度，丹田内的森寒伴着痛楚一波波更快地地向上翻滚涌动着，升到喉头，泛起阵阵甜腥之气。于是，他咬紧了牙关，紧紧抿住了双唇。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于大功告成。

展昭小心翼翼地撤回了双手，心气一松，却是再也抑制不住真气逆冲。

他堪堪只来得及猛一扭头，便是一股甜腥的血气夺口而出，“噗”地一声喷洒在地上，颜色却是诡异而刺目的紫红。

“展大人，展大人你怎么样了！”另一旁的小红见状吓得大声疾呼道。

展昭下意识地侧过脸去，连忙去以手掩口，意图去擦拭唇边的血，血却是从口边大量涌出，顺着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流到他的衣襟上、地面上。

此时的他意识清醒，心头苦笑，只当是自己就会这样呕血致死。

“来人啊，快来人啊！”

听到屋内小红惊惶失措的呼救声，守在门外的公孙策、包拯等人赶紧冲了进来。方此时，展昭已然昏迷，血却是依旧自唇际蜿蜒。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包拯甫一入内，便被一地的紫血唬得说不出话来，再一看展昭的模样，更是心中急痛，道。

“大人，展护卫他剧毒攻心，又遭自己的内力反噬。只怕是。。。回天乏术了。”公孙策低头诊过脉后，含泪应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旁的张龙道：“公孙先生，你不是说只要能让传功之人以自己的至阳内力化解便无事了吗，怎么会这样啊。”

“是啊，公孙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展护卫不是内功深厚吗？”包拯亦疑惑。

“这。。。学生也不知晓啊。按理说不会这样的。”公孙策蹙起眉头，道：“展护卫此时的内力在全身肆意侵袭经脉脏腑，莫说是化解剧毒，只怕是引得剧毒会游走得更快啊。只怕，展护卫捱不过明晨啊。”

“这。。。这。。。”听到这里，包拯连退两步，被身旁的王朝扶住。

“这可怎么办啊。。。。”闻言，赵虎喃喃道。

“是学生害了展护卫。”公孙策说着便又红了眼眶。

“不，是小红害了展大人。”佳人垂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