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哎，在想什么呢？”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和缓地响起，却将沉思中的云沫冷不防吓了一跳。

“咦，展大哥，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了？”云沫回过头，望着已经换了一身蓝衫的展昭。说是早，其实也早已过了用晚饭的时间，只不过尚未完全入夜罢了。

“因为我答应了你，带你去吃饭啊。”展昭含笑望着她。

“呀，原来你还记得。”因为欣喜，云沫的眼中闪着莹莹的光，笑道：“展大哥，你记得就太好了。幸好我还没吃晚饭，不然，岂不要吃大亏了，呵呵。”

“走吧。”展昭宠溺地拍拍她的肩头，柔声唤道。

“展大哥，我觉得，你还是穿这身衣服好看。”二人走在路上，云沫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

“嗯？”展昭侧头问道：“为何？”

“嗯，还是这身蓝色显得丰神俊朗。那深红色吧，你穿着固然也是不错的，但毕竟颜色浓烈，看上去总归是让人觉得严肃了些吧。”云沫凝眸望着他，若有所思地说。

自那回河边的第一次相遇，那一抹俊逸的蓝色便印在了云沫的脑海中。抑或是在她的心中，是更愿意将他当做一个可亲近的人，而不是一个身着红衣的执法人。

“其实无论我身穿的是什么衣服，展昭都永远是展昭，这点不会改变。”展昭亦注视着她。

“嗯。”云沫点点头。

“哎，展大哥，就去这家吧。”又行了一段，云沫斜手一直，展昭顺其望去——云来酒家。

“嘿，你呀，还真会挑地方，也不怕我口袋里的几个俸银不够会账的。”展昭微微一笑，又说：“那行，咱们就去这家。”

“这位姑娘，想要用点什么？”跑堂的小二跑过来热情地招呼着，看到云沫后面的展昭更是殷勤备至：“哟，展大人，是您来了。”

“雅间还有吗？”展昭问道。

“您今儿运气好，正好还剩最后一间。”小二笑道：“走，我带您二位过去。”

“想吃什么？”落座后，展昭问云沫。

“嗯。。。。。。”云沫低头想了半天，看了眼展昭，笑对小二道：“就上你们这儿最有名的菜吧，反正今天有人请客。”

小二看了眼展昭，展昭点头，但笑不语。

“那好嘞。您稍候。”小二看了眼展昭，招呼道。

“先来壶香茗。”云沫又吩咐道。

“你真是处处不可无茶啊。”展昭笑着打趣道：“别人是酒中仙，看来你可是茶中仙啊。你大概就是茶水泡大的吧？”

“可不是。别的不敢说，但说起煮茶、泡茶，呵呵。。。”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泡的那壶茶有何特别之处呢。”展昭想起了那次的茶，饶有兴趣地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呢。”云沫一笑，展昭也未再坚持。

“展大人，您的菜，请慢用。”小二说着，托着个大托盘，将菜陆续地端上了桌。

展昭点点点头，云沫扫了眼桌上的菜，颦起秀眉道：“有菜无酒可不好。小二，再上一坛女儿红。”

“好嘞。”小二快活地答应着，片刻工夫便送了上来。

“真看不出，你这丫头，不仅喜茶，还这般好酒啊。”展昭笑着说。

“哎，这你可错了。我这酒可是为你展大人而点的。谁都知道，这云来酒家的女儿红可是远近闻名呢。”说着，她伸手揽过并拍开了酒坛，立时一阵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散了开来，云沫满足地微微闭眼，脱口赞道：“果真好酒。”

“云沫，有时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第一次来开封。”展昭一边笑着摇摇头，一边捡过酒杯，为二人斟上。

“若不是第一次，就该我领你游开封了吧。”云沫挑眉一笑。

“来，这杯酒我敬你，”展昭端起起酒杯，冲云沫真诚地说：“一来欢迎你来开封，二来，也感谢你上次为我解惑，助我们了结了那桩案子。”

“嗯，谢谢你的欢迎。展大哥别客气，以后有事，尽管开口，小女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云沫说着，亦举杯，以袖掩口，一饮而尽。

“对了，云沫，你以后有何打算吗？”席上酒饮微醺之际，展昭问道。

“打算？”闻言，云沫愣了愣。

她眯起眼睛，用已经有些朦胧双目看了看展昭，叹道：“我啊，就赖在这开封府了，为你们洗衣做饭可好？谁让我见了你以后就没了家呢。”

“啊？”听得此言，轮到展昭有些怔愣了。其实他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却没想到问出这么个答案。

“呵呵，瞧瞧你的样子，怎么，这样子你很吃亏吗？不过放心啦，我不会赖上你展大人的。过段时间，我便会离开，去找我的。。。一个朋友。”云沫垂眸敛去了眼底的几分期冀，重新露出几分笑道，眼睛依旧注视着展昭，几分醉意在明眸间流转着，似有一种情愫伴随着酒香在空气中悄悄地漫散着。

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这就是酒的作用吗？她在心底暗暗想着，有些惊奇，亦有些羞赧，或许还有淡淡的失望吧。

“吃亏？你说得哪儿的话。你若是想在开封多玩玩，我们自是欢迎，只怕是怠慢了你。让客人洗衣做饭？呵呵，你就别开玩笑了。你说，要去看一个朋友？什么时候？”听到云沫的话，他略有几分尴尬，而知道她要离开，心中不知缘何，竟涌起一阵失落的感觉。

“过几日吧。开封虽好，可毕竟不是我的家啊。”云沫轻轻地应道，却深深地望着展昭。心头的酒意淡了不少，只是面上却依旧一片醉红。

“哦。”展昭应了句，想说话，却又似不知该说什么，便只望着她那原本白皙，因微醺而染上一片桃色的面容，不觉地有些忘神，那一刻，有一种温柔的情致在心底缓缓地流淌着，而他似乎还不自知。

夜色不觉地有些浓了，楼外华灯一片，窗口有风轻轻拂过，让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