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

新人见面会后，杨壮壮收到不少邀约，大部分都来自公司男士。T&C不限制员工恋爱自由，相反，公司层面还非常支持员工之间内部“消化”。

宋暖暖根本没有心思赴约——除了一个意外的约会。

为了迁就宋暖暖加班的需求，彭靓选了公司附近一间湘菜店请她吃饭。其实杨壮壮完全有理由拒绝这顿饭，不过她没有，不止没有，她还很期待这场饭局。

如她所料，彭靓找她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林毅。这令宋暖暖十分好奇，忍不住问：

宋暖暖你为什么喜欢他呢？

和彭靓只简短聊了一轮，宋暖暖发现她并不是她想象中那种矜持内敛的女孩子，彭靓很直接，也很爽朗。

彭靓他和别人不一样。

她说。

这个答案宋暖暖之前听过，她有些不以为然，道：

宋暖暖不一样吗？他也就是个普通男生吧，学历在公司也不算顶尖，我听说投资并购部很多常春藤名校毕业的……

彭靓不是这个。

彭靓笑着摇了摇头。

宋暖暖哦，

宋暖暖话锋一转，

宋暖暖他是长得比大部分男生好。

彭靓我不是花痴。

彭靓目光沉静道。

宋暖暖忽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光盯着她看，坦白说，她真的觉得彭靓长得很秀气，基本算是那种，在网上丢一张照片，一百个直男里会有八十八个选她做理想妻子的外形。

彭靓封培的时候，我偶然听到过他——我是说林毅，

沉默片刻后，彭靓的神情看起来像是下定决心要告诉宋暖暖什么似的，

彭靓他和曾有为几个人聊天。当时封培班有个女生，属于那种长得不太好看，有点胖的，

彭靓斟酌着措辞，续道，

彭靓男生们很爱开她玩笑，之前那个女生不怎么介意，都是笑笑当没事人一样，后来有一天，我们做小组作业，男生们开她玩笑，她突然就爆发了，发了一通很大的脾气……老实说，我们当时都不理解她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可是林毅说——我得强调一下，我不是故意偷听他们说话的。

宋暖暖贴心地点点头。

宋暖暖没事，你继续说。

彭靓反正林毅说的那句话，我可能很长很长时间都不会忘记。

说到这里时，彭靓眼中流露出极其温柔的神色，格外动人。

然而此时的宋暖暖只想听林毅到底说了句什么。

彭靓先是有个男生说那个女生开不起玩笑，没意思。林毅就反问他，‘凭什么她要做开得起玩笑的普通人呢？’

彭靓的叙述到此结束。

宋暖暖就这句？

宋暖暖难以置信道。她并不觉得这句反问能体现林毅身上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魅力。

只见彭靓微微低下头。

彭靓其实那个男生说了很多不太好的话，大概意思是，漂亮妹子是用来疼的，既然长得不漂亮，就只能做有意思，能开得起玩笑的普通人之类，挺伤人。

彭靓道，

彭靓那个女生本来是个很文静的人，学习也特别好，那次爆发后，她就离开公司了。

宋暖暖怔住，终于理解了全部的剧情。

彭靓林毅，是个内心很温暖的人，不是那种会说好听的话让人开心的那种，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所有人都很善意，而且从心底尊重所有人。

宋暖暖目光闪了闪，禁不住笑了。

宋暖暖你很懂他。

她由衷道。

彭靓害羞地笑了。

宋暖暖也许……你很适合他。

宋暖暖又道。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脱口说出去的话，在说完之后，她心里才陡生了一丝不自在。

彭靓真的吗？

湘菜馆精心布置的台灯照着她的脸，绯红一片。

宋暖暖突然有些羡慕她。

彭靓那你可以……

彭靓用那副很招男生喜欢的青涩表情说，

彭靓帮我吗？

宋暖暖能帮的我都可以帮。

宋暖暖豪气干云地答应下来，

宋暖暖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来说，你想要搞定他，最好不要想着靠什么助攻，奇奇怪怪的小手段什么的，他应该……不喜欢被套路。

彭靓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彭靓怪不得他对碧青那样。

她说。

宋暖暖可以用你的诚意和心意打动他。

宋暖暖补充道。

彭靓好，谢谢你。

彭靓笑着说。

宋暖暖回了她一个同样的微笑。

这顿饭结束，宋暖暖心里蒙上了一团奇怪的疑云。

为了解决这团疑云，她在这一天下班出地铁回家的路上给爷爷打了个电话，也不等老人家对她嘘寒问暖一番，就先行扔了个问题过去：

宋暖暖爷爷，当初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和林爷爷家的孙子住一起，您就不怕我这样花容月貌的黄花大闺女被坏人欺负吗？

电话那端的宋爷爷好半天没回话。

宋爷爷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后悔了？

宋爷爷语露担忧道，

宋爷爷这么快就后悔了？林家的孙子欺负你了？

宋暖暖不是，还没有。

尽管心里急得慌，宋暖暖不得不耐心解释，

宋暖暖我就想问问您当初是怎么想的。

宋爷爷那你当初怎么没问爷爷，我记得你那时候高兴得很呐。

宋暖暖哎咱不提当初了，您快告诉我，您为什么……

宋爷爷为了你好呗，能为什么。

宋爷爷接过她的问话，

宋爷爷你林爷爷和我认识早，人品顶好，他那个儿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书香世家，后来我们两家分开，早年也走动过，你现在这个年纪不懂，一个人家里穷还是富不重要，家境好不好不重要，关键得要家庭和睦，和睦良善的家庭，出来的小孩绝不会有差。爷爷常和你林爷爷联系，他是一直把他那个小孙子挂嘴边的，特骄傲，特自豪，所以啊，我就有了私心，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才把你俩撺在一起的。但他要是欺负你——

宋暖暖没，没没，他没欺负我。

宋暖暖结巴道，

宋暖暖我就问问底细。

宋爷爷你这丫头，怎么东一茬西一茬的，你昨天和我打电话还在说让你奶奶给做牛肉酱，怎么——

宋暖暖牛肉酱还是得做的爷爷，我今天给您打这通电话就想问清林毅的底细，没什么别的事。

宋爷爷哎林家小孙子要是欺负你，你得跟爷爷说，不能瞒着呀。

宋暖暖不瞒不瞒，他哪能欺负我，都是我在欺负他。

宋爷爷那你也不能欺负人家啊，显得咱们没家教，本来爷爷就担心，咱们家世——

宋暖暖没没没，我没欺负他，其实爷爷，我们俩相处得很好，相敬如宾的，基本不闹矛盾。

宋暖暖飞快改口道。

宋爷爷沉默了片刻。

宋爷爷真的？

他又问。

宋暖暖真的。

宋爷爷真要这样，那你俩啥时候把证领了，别耽误事了。

宋暖暖翻了一个大白眼，不打算再和老一辈详述她和他的事，于是很快找了个借口结束了这通电话。

与此同时，楼栋门口已经到了。她站在楼栋大门外，退后了几步抬头往上看，找到自己家的位置，窗口有灯亮着，林毅已经回家。

这一天下来，从不同的人那里，她听到了关于他的不同信息，虽然都是好的评价，甚至有些让她感到陌生，可她承认，不管是彭靓口中的林毅，还是爷爷口中的他，都是她认识的他，只是过去几个月以来，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去了解过他，以至于她都忽略了，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想到这里，宋暖暖心口有一缕难言的酸涩，她忽然想立刻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