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之竹下忘言42

十三啧了一声，面露失望的表情：“哎，那就走吧，”瞧瞧窗外的天色，“咱们早去早回。”

我任由婢女给我收拾停当，十三就在旁边不错眼地细细看着，我嗔怪着看着她，然后就瞧着十三起身拿来一件白色的狐裘，披在我肩上，亲自帮我把绑带系上。

十三牵着我的手出了府，没有乘马车，也没让人跟着，就两个人一起散步。

十三虽然没有母妃，但因着聪颖了悟，也算得上是得康熙帝的宠爱，所以十三的府邸就在什刹海的边上。

没走几步，夜色清凉中，偌大的什刹海被灯火染红。

无端给冬日的冷风增添了几分旖旎。

我跟着十三走走停停，眼见着周围的景致颇为熟悉。

“还记得这是哪儿吗？”十三停下来。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是那年元宵我们一起放河灯许愿的地方。”我回忆着当年发生的事，忍不住笑了笑，“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的字写得很丑，你还笑话我呢。”

我瞥了他一眼，十三揽着我的肩，笑道：“谁敢笑话我们娇娇，我们今日再许个愿好了。”

“你上回许的什么愿，”我好奇地问，“那时候你还小气得很，不愿意让人瞧见。”

“真想知道？”十三笑吟吟望着我，“那会儿不想让你看见，现在知道了也无妨。”

我更加好奇，用眼神催促十三快点说。

十三深深看着我：“我那时候，就想把眼前的小姑娘娶回家。于是就在灯上写了‘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意中人’。”

我以为十三故意说这话来逗我，拍了他的胸膛：“你尽学了些油嘴滑舌哄人的话。”

十三比着四只手指，指着天：“天地良心，爷说得全都是肺腑之言。”他拿出准备好的河灯，“写吧，让爷瞧瞧这些年有什么长进。”

我哼了一声：“这些年学得可好了。”

我想了想，提笔在灯上素色的宣纸上写到：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那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这是南唐冯延巳所做的一首小调。

我们携手将这盏河灯送入波澜不惊的什刹海，十三的眼底蕴着少有的认真柔情：“我倒觉得什刹海的河灯灵得很，多年前满足了我的愿望，今日你这岁岁常相见，必定也会实现。”

他此时眉眼带笑，端的是爽朗豪气的大好男儿，我不由得难过起来，伸手抚过十三的脸颊，扬起一个决然地笑颜：“无论前路如何凶险，我们岁岁常相见。”

在真正的历史上，十三即将面对一场长达十年的圈禁生涯。

我不知道在那时候，他这样一个活泼的，永远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望的人，是如何度过那一段艰难的。

不过，好在一起还有我在不是吗？无论如何，我会陪着他的！

十三的手覆在我的手上，他似乎也想到将要面对的艰险，眼中多了些复杂的意味，就在我以为他不再会回应我的时候，他一字一顿地说：“夕颜，不论发生什么，你相信我总会护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