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摘枣

　　临近十月，北方的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了。

　　人行道两侧的柳树显得有些生硬，原本可以随风摇曳的枝条也开始变得发黄发硬了。那些叶子渐渐蜷曲起来，变得脆弱不堪，稀疏的叶子已经开始枯黄的飘落到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再风狠狠地把它们从地上卷起，袭向路边的行人，当然还有她。

　　十月一日如期而至，霍曦早晨早早地从被窝里爬起，胡乱的套好衣服就骑着她的变速山地自行车奔向了体育场。

　　学校太小，200米的操场开运动会着实不够看的，当然主要是学生坐不下，于是每年学校都会在这个时候租下两天体育场的使用权，来为她们的运动会提供场地。

　　一天的时光从检录、比赛中匆匆度过。没有傲人的好名次，可也得了些奖品回家。欢快的抱着怀里的香皂和一瓶洗头膏，霍曦的心里是美滋滋的，不是东西有多么昂贵，是她喜欢这种靠自己努力而拼搏来的感觉。

　　她觉得，只有每次在赛道上，她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让别人看到自己身上的闪光点，毕竟，一个人想要脱颖而出，太难了！

　　十一长假对每个高中生都是一种极度的奢侈，虽说是长假，可真正分到高中生这里的休息时，间也不过是短短三日。对啊，毕竟每周的休息也只有一天呢，三日岂不是很多了？

　　一如每年，十一这天，霍曦一家和她的姨妈一家，都是要去姥姥家乡下的院子里打枣的。

　　欢声笑语从那个一米多高的小墙头里溢出，一年之中，最快乐的日子也莫过于此刻了。她可以无心学业，可以不想人际的复杂，可以抛开所有，和她最亲的人一起，享受漫长又短暂的田间生活。

　　每每爬到姥爷家不高的房顶，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烟囱旁，远眺。

　　远远的望向眼前混沌的地平线，阳光穿过层层云雾，待照到地表时，不过是星星光斑融在一起的昏暗光亮，可这足够了。若是日头太足了，一天下来，怕是要晒得变了色。

　　每个人身旁都放着个纸壳箱，她带上工人戴的白麻布手套，对着树上沉甸甸的大枣动起手来。说是打枣，可对她来讲只有摘枣和吃枣。姥爷给她个大竹杆让她往下打，可霍曦舍不得，她觉得这样少了过程，也失了乐趣。

　　其实，不管她怎样想，家里人再玩乐之后还是会站在一米高的小墙头上，抡起又细又长的竹竿向树梢枣多的地方猛的挥去，任由自己站在树下被枣砸的眼冒金星，也执着的挥舞着胳膊，卖力的奋斗打着。

　　笑脸，每个人都是快乐的，无论是在墙内树下捡枣的姥姥;还是翻过墙头，去墙那边院子捡枣的姨妈;亦或者是站在树下的墙头上，挥舞胳膊打枣的妈妈:还是站在一旁看我们忙活的老爷;以及独自待在房头上，一边摘枣，一边吃枣的她，此时此刻都是快乐的。

　　抛弃其余的所有时间，只是此刻，他们都是快乐的，心中孩童的天性被勾了起来，老人也乐呵，小孩也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