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进退两难

待紫澜退了出去，白亦清才端着药碗上前，温声开口问道，“公子是自己喝，还是在下喂？”

白亦清眉目温润，浅笑着看向夜弦歌，看上去很是柔和。

这时夜弦歌也恢复了一些体力，勉强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他虽苍白着脸，却难掩一身风华，一脸病弱反倒为他增添了几分弱柳扶风之感。

喝完药，夜弦歌感觉一阵寒意流过四肢百骸，将心底那最后一丝燥热也压下了，倍感身心舒畅。

倏地莞尔一笑，看向白亦清，“不愧为天下第一神医，果真名不虚传。”

原来此人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神医”——亦清。

和鬼医银月齐名，却更受江湖同道和各国皇室追捧。

鬼医银月医术虽然不错，却更擅用毒，且行事乖张，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神医亦清却恰恰相反，他不仅医术卓绝，且医者仁心，温文儒雅，每到一处都能被当地人奉为座上宾。

无论权贵，百姓，亦或者时江湖人士对他都是恭敬有加，生不出半点歪心思，在驾驭人心方面简直厉害得可怕。

听闻他现在为洛堇皇室所用，没想到却能受此人相邀来医治于她，想来他们的关系并不一般。

“公子谬赞，亦清愧不敢当。”

白亦清最后替夜弦歌把了一次脉，见他脉象平稳，心里也松了口气，叮嘱道，“药方在下已经交予紫澜姑娘，公子只需在每月十五服下一贴，便可保三年无恙。”

夜弦歌微微颔首，真诚地笑着朝他道谢，“多谢。”

白亦清交代完，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夜弦歌和凤予宸，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夜弦歌还未理清自己的思绪，尚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和国师有着相同样貌的“救命恩人”。

凤予宸仍旧一脸冷硬，丝毫不理会夜弦歌的尴尬，直接开口道，“不知公子弦歌准备如何报答孤的救命之恩？”

夜弦歌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慵懒地靠在软枕上，看向凤予宸，“那就要看太子殿下想要什么了。”

虽然凤予宸还未表明身份，但听到他的自称夜弦歌也多少猜到了。

临天大陆诸国林立，其中却以洛堇、凤冥、天璃和奕国为大。

洛堇国和奕国尚未立储，天璃国并无皇室，权力都掌握在长老会和圣女手中，而四国之中唯有凤冥国在皇帝的嫡长子诞生之时便册封其为太子。

是以，眼前之人的身份就已经很明显了。

凤冥国太子，亦是凤冥皇室这一代唯一的嫡子——凤予宸。

凤予宸看向眼前突然收敛起所有情绪的夜弦歌，心里有些疑惑，却知此时不该追根究底，是以很认真地回答夜弦歌的问题。

“若孤要你呢？”

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在凤予宸说来却显得有些暧昧。略微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丝丝缱绻，仿佛猫儿一般挠在夜弦歌心上。

夜弦歌方才压下去的情绪又在不经意间被他挑起，心里涌起一丝躁动。

顶着国师的脸，说着这样意味深长的话，一向自认冷清的夜弦歌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起了波澜。

“弦歌身子孱弱，若是跟了殿下，殿下少不得要多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无妨。”凤予宸听到夜弦歌的话倒是很淡定，“若是为了你，再多的麻烦也值得。”

“得殿下如此看重，是弦歌之幸。”夜弦歌低垂着眸子，不在看他，“不过弦歌还有心愿未了，只怕是要辜负殿下的好意了。”

“你想要的东西孤可以帮你，孤等你了却心愿之后再回。”

见凤予宸如此有诚意，夜弦歌也正好想探一探他身上藏着的秘密，是以不再拒绝，“殿下如此美意，那弦歌就却之不恭了。”

一个有意招安，一个无意拒绝，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只不过这言语间却潜藏着丝丝缕缕不足为外人道的暧昧，若不是此处并无外人，只怕很容易招人误会。

凤予宸毕竟是凤冥国太子，也不好在慕王府久留，谈完事之后便带着白亦清离开了。

于此同时，顺天府尹曹之屿也顺利探到了文德帝的口风，匆匆离开御书房，回府衙办案去了。

他一早就猜测，昨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巡防营却没有丝毫动作定是有人提前知会过，而这个人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况且就但从慕王府送来的尸体上看，就有足足十二批人。能养得起暗卫和死士的人家可不是他这个小小的三品官能动得了的。

本以为慕王此次受了如此大的委屈，皇上就算平日里再不待见他，也该为了皇室颜面彻查此事才对，却不曾想皇上竟然想要将此事压下来。

慕王虽然不受宠，却好歹是皇上唯一的嫡出皇子，此番竟有人明目张胆地派人刺杀与他，这无异于是打皇上的脸，依皇上的性子居然能够容忍，也是一桩奇事。

其他的暂且不论，就单单从慕王将凶手送到顺天府来看，都说明他想将事情闹大，借助舆论逼皇上出手惩治背后之人。

这些年慕王虽缕遭打压，却有容家这个外家在背后扶持，势力不容小觑，此事想要压下去只怕没有皇上想的那么容易。

再者说，秋水宴在即，各国使臣纷纷抵达瑄城。

城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倘若他国皇室搅在其中，此事只怕不能善了。

如此一想，曹之屿只觉得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摇摇欲坠。

这差事办得好了，如了皇上的意，却得罪了慕王和容家，这两个随便哪个出手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差事若是办砸了，那就更糟了，皇上不顺心，他还能有活路？

别说是他，就是他的九族只怕都保不住。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都是死，端看死在谁手上。

想一想，曹之屿都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只恨当初没有听家人劝告早日辞官，不然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进退两难。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秋水宴在即，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得早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