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无尽梦魇

——半夜三点整/闵玧其卧室

“不……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们……”

“爸，妈……你们……不……不要！”

“想报仇吗？”

“我教你。”

恶魔般的火焰……遮盖天幕的浓烟……

遗留的废墟……破旧墙壁上的血迹……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那些闵玧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场景，就像是无数冰棱坠落在心底最深处，很痛，荡起了无数难以平息的水花。

如同涟漪一般，猛然袭来的不安与紧张逐渐漫开，吞噬了整个身体。

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眉峰紧锁，嘴唇也被咬出一丝血色。

猛地直起身，周围不见一丝光亮。纯白色的床单被揉出了明显的褶皱，床边的闹钟冷冰冰地显示着03：02。

心跳还没有平复，喘息声渐渐弱了下来。

已经循环了无数次的噩梦，在脑海里始终无法散去。这十九年来的无数个日夜，没有人知道，他也会害怕。

下床，走到桌前，倒了杯冷水。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摆设，除了桌椅、床榻,以及桌上的寥寥几张照片就再无其他。

摸着黑取出放置在书桌抽屉里的药瓶，倒出两粒在手心里。伴着数口凉水，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

实际上，很苦。

可再苦，也苦不过那些……足以让人痛一辈子的回忆。

站在窗边，拉开了厚厚的全遮光窗帘，数缕月光照了进来，笼罩在他苍白的脸上。

月亮很圆，周围晕染出一层银白色。今夜的天空很干净，没有云。

他的房间，无论是在Pluto的哪个住宅里，都总是背着阳光的。

他喜欢清冷的环境，抑或说，他不适合有光的地方。

原准备躺回床上，转身的一刹那却感受到了窗外的某个房间忽然亮起的微弱灯光。

淡橘色的灯光带来的暖意，透过一层薄薄的白纱和一扇玻璃窗溢散到空气中。

花火走向窗前，轻轻地掀开窗帘，将窗户打开一丝缝隙，坐在了窗台上。

少女朦胧的声线唱道：

花火烟火点亮谁心中的梦魇……

花火思念落在眉间……

花火泪滴于掌心凝结……

花火护一人无忧，侯一人白首……

闵玧其的视线，定格在眼中那个瘦小得像一只兔子的女孩。

今夜月亮很圆，看不见星星。

就像是花火很美……他闵玧其……再看不见其他任何……

——田家/地下室

手心里的照片，四周都已经翘起，眼泪滴在其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不动声色地拂去眼角还未落下的晶莹液体，细心地将照片擦干净，四角一遍又一遍地想要展平。

他只是一枚棋子……可以由任何人替代的棋子……

从他手上沾了第一个人的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拥有自己的情感。

“国……”

“看来没办法再陪着你了……”

“下一世再遇见我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别再骗我……”

将照片收好，眼角的泪意也在一瞬间收回。打开地下室的门，再轻轻合上……

————／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一如花火，一如闵玧其，一如田柾国。

而那……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