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二日巳时，金陵城

　　一位着青衣，带白色帷帽的妙龄女子风尘仆仆地进了福来客栈，小二见她衣着不凡，便殷勤地迎了上去。

　　“这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小儿笑嘻嘻地问道。

　　“我找人，可有两位公子到此？”洛烟晚冷淡地回答道。

　　“有是有，不过……请问您是？”

　　“迟昭。”

　　“哎呦，原来是迟小姐到了，二位公子早有吩咐，迟小姐到了，直接带到楼上雅间里，迟小姐，您这边请。”

　　小二引着洛烟晚往楼上走，到楼上雅间以后，洛烟晚自己推门进去了，小二便下楼接待其他客人。

　　洛烟晚刚进去，头上的帷帽就被人摘走了，她这次出来没有带面具，这下便露出了她那惊为天人的脸庞。

　　“百川，别闹迟昭了。”子苓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接着百川也从洛烟晚后面走到了她前面，然后把帷帽还给她。

　　“诶，这不是太久不见小迟昭，逗逗她嘛。”

　　洛烟晚看着他那贼兮兮的笑容，忍住了想呼他一巴掌的念头，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招人烦。”

　　“小迟昭，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我跟以前一样招人烦？”

　　“字面意思。”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子苓连忙劝架：“停！别吵了，百川，你少折腾迟昭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少说几句吧。”

　　“子苓，你这也太偏心了吧，净护着她！”

　　洛烟晚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他护着我怎么了，天经地义的事好吗。”

　　“咦，小迟昭，你倒是比以前活泼了许多，都会这么顶我了。”百川有些惊讶地说道。

　　洛烟晚别过头，不说话了。

　　“迟昭活泼些也是好事。”子苓摸了摸洛烟晚的发顶，眼里满是温柔地说道：“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去吃饭。”

　　“好啊。”洛烟晚笑着答应了。

　　三个人来到一家酒楼，寻了位置坐下，点了菜以后，就在那里聊天。

　　“迟昭，你现在有什么安排吗？”子苓坐在她旁边，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洛烟晚接过那杯茶，放在了面前的桌上，然后回答道：“暂时还没有，你们呢？”

　　“我们打算过段时间去花溪谷附近定居，那里有我们的产业，也有我们之前置办下的宅子，搬过去以后，方便我们了解花溪谷的情况，也好打探些消息，而且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动身，你要跟我们走吗？”

　　“好啊，不过……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们真正的家？”洛烟晚喝了口茶，有些期待地问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跟百川已经去准备了，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三年后的春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三年后啊……也挺好，那个时候……家里应该很漂亮。”

　　“是的。”子苓把洛烟晚搂在怀里，“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还有件事。”百川打断了他们，“迟昭，如果你要跟我们走的话，是不是应该先安排好梧尘山的事情？”

　　“也是，你现在位列梧尘山长老，要是就这么跑到其他门派去，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洛烟晚有些迟疑，她做梦都想回家，但……梧尘山也是她生活了很久的地方，突然要离开，还是有些舍不得呢。

　　此时，小二把他们点的菜都端上来了，子苓替洛烟晚布了菜，然后说道：“迟昭，先吃饭吧，你可以慢慢考虑，要是你不想离开梧尘山，我们也不会逼你的……”

　　“不，子苓，我必须回去。”洛烟晚坚定地说道，“二十年前她们欠下的债，是时候要讨回来了。”

　　子苓和百川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做出了取舍，十分欣慰，迟昭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也是件好事。

　　“我们什么时候去那边？”

　　“预计是这个月初十，等你安排好梧尘山的事情以后，我们就出发。”

　　“好。”

　　“迟昭，那你的几个徒弟怎么办？”百川边吃边说话，嘴里的饭差点喷了出来。

　　“百川，你就不能吃完再说话吗。”洛烟晚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但毫无责怪的意思，“我会帮他们安排好去处，剩下的就不关我的事了。”

　　欲成大事者，必须要果断，绝不能拖泥带水，这是洛烟晚在梧尘山学到的第一点，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记着，所以她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毫无波澜。

　　百川笑了：“你呀，在梧尘山呆了这么久，愈发冷血无情了，真不知道穆宗师是怎么把你养成这个样子的。”

　　“要你管！”

　　“诶，迟昭，我好歹也是你……我怎么就不能管你了！”

　　两个人互相瞪着眼，似乎下一秒就会打起来，子苓只好再做一回和事佬，把两个人拉开。

　　“怎么吃个饭你们都能吵起来，好了好了，都好好吃饭吧，迟昭，吃完饭我们就去附近的茶铺喝喝茶，聊聊天，可好？”

　　“都听你的。”

　　“那就这么定了。”

　　“喂！子苓，你怎么都不问问我的意见？”

　　“不需要。”

　　百川愤愤地低下头，默默地吃饭，洛烟晚憋着笑，也不说话了。

　　吃完饭以后，三个人又来到了一家名为竹里馆的茶铺，找了二楼靠窗边的位置坐下，然后叫了小二上来。

　　“几位客官，喝点什么？”

　　百川：“小二，你们这儿有恩施玉露吗？”

　　洛烟晚听了他的话，微微勾起嘴角，她从小就跟母亲一样，喜欢恩施玉露，没想到百川到现在还记得，虽然他们平时喜欢互怼，但百川对她还是很好的。

　　“真的抱歉，这位客官，小店没有恩施玉露，不过我们这儿有上好的碧螺春，几位可以品尝一下。”

　　“迟昭，你觉得呢？”子苓偏过头去问她。

　　“都行，就这个吧。”

　　“好嘞，一壶碧螺春！”小二叫着下了楼。

　　“我们之前聊到哪儿了……唔……哦，对，说到你徒弟的事了，迟昭，你真的打算跟自己的徒弟分开吗？”

　　“当然。”

　　“你舍得？”

　　这个问题跟苏语沫以前问她的一模一样，洛烟晚却顿了一下，才回答道：“舍得，不放弃他们，我又怎么能顺利地离开梧尘山呢。”

　　“真不愧是迟昭，够冷血。”百川嘲讽道。

　　“你才冷血，我都懒得理你。”洛烟晚回击道。

　　“怎么聊着聊着又吵起来了了？安静点，迟昭，我问你个事。”

　　“嗯，你说。”

　　“你现在对外的年龄……大了两岁吧？”

　　“是，当初入梧尘山的时候，师尊为了帮我隐藏身份，就把我的年龄往上加了两岁。”

　　“如果你跟我们走，年龄就要改回来了。”

　　“那样也好。”

　　“年龄还能改？怎么改啊？”百川没明白，年龄可以改的？

　　“我自有办法。”子苓笑了笑，回答了这个问题。

　　“神神秘秘的。”百川已经不想去了解他们的计划了，只好坐在一旁当空气。

　　“迟昭，以后不止年龄，连你的身份也可以公开，你也就不用带着面具或帷帽了。”

　　洛烟晚点了点头，她也不喜欢整天带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具，看起来像个工具人一样。

　　“还是在你们身边自在些。”洛烟晚感慨着说道。

　　“那是，有我们在，谁敢欺负你。”百川有些傲娇地说道。

　　“就你？你不欺负我就算不错的了。”

　　“嘿！”

　　子苓十分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个，像小孩子一样，整天怼来怼去的，动不动就吵，他夹在中间，岿然不动。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小二已经端了一壶碧螺春上来，洛烟晚喝了一口，就再也没碰过了，碧螺春跟恩施玉露的味道不一样，她喝惯了上好的恩施玉露，民间的碧螺春就不对口味了。

　　子苓和百川自然是注意到了，便悄悄地在桌子底下互相比了个手势。

　　百川：“恩施玉露，我这里有雪山香茗的茶叶，要不要……”

　　“不用了，就喝这个好了。”

　　“好吧，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