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六】

　　高晞月独留到最后，跟着皇后到暖阁中说话了。皇后倚靠在榻上，轻轻揉着太阳穴，神色微微有些疲倦。

　　“嘉贵人虽言语粗俗些，可也没什么大错。皇上纳了这样一个人，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何况，还是个出身南府的，可与娴妃那头也脱不了干系。”高晞月负气道。她甩了甩帕子，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皇后瞧了她一眼，淡淡道：“若是个好的，懂规矩的便也罢了，可别是个举止轻佻的。”

　　她出身大家，自幼便养成个端庄的性子，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娘娘！您想想乐伎是个什么低贱身份，卖唱卖笑脸的，您想她若是个规矩的，怎的偏偏勾引了皇上，孝期便纳了她的？”高晞月捻着帕子低声道。

　　“虽是本宫这儿，你也是贵妃，注意仪态。这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本宫难免有疏忽的地方，你也要替本宫多盯着这后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娴妃是，可敏妃也不能疏忽了。”皇后隐然忧道。

　　“娴妃近来无宠，何况她又是乌拉那拉氏的后人，纵然可恨，可也比不得敏妃。”高晞月恨声道，“敏妃出身完颜氏，那是多显赫的大族，何况皇上待她又心存愧疚，如今虽冷着，可没准儿皇上哪一日又……

　　便是如今后宫缩减用度，皇上能许着她宫中如旧，还有江宁进贡的暖缎，皇上独独赏赐了她，这……”

　　皇后面色还算沉静，她淡声道：“这又如何？只要皇上未召见她，她便没有复宠的那一日。如今咱们只要细细盘算着，仔细盯着便是了。你可要好好盯着你宫里那个，本宫也要防着敏妃复宠。”

　　“臣妾心头明白。”高晞月又一笑道，“娘娘的用心，将海兰放在臣妾宫中，臣妾必定好好管教自己的宫内人，她若是吃里扒外，臣妾必不放过。”

　　这头瑶华宫，昭寅卸了钗环首饰，换上了燕居的棉服，齐悦摆上了一桌早膳，满满当当的，香气袭人。

　　“我记得宫里缩减用度，皇后说连名贵的点心都不得用了，怎的今儿桌上还摆上了这样多？”昭寅随意问了句。

　　“皇后娘娘说是一回事儿，可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总是打点膳房的人，他们还不对着咱们瑶华宫奉承着。再说，便是不打点，那膳房的哪里还敢敷衍咱们？”齐悦温声笑道。

　　“原以为只古董房秦公公等人见风使舵，其实膳房油水更多。”昭寅讽刺一笑，“你们到时候也用些，冬日天冷，吃好的才能暖暖和和的。”

　　“主儿体恤。”齐悦宽心一笑。

　　这夜风大，呜呼呜呼的，听着窗外凄冷，雪落绵绵。

　　魏子安带了人进来烧炭火，永心坐在榻下做着绣活。

　　“今儿外头风大，闹得很，怕是一夜都睡不好了。”昭寅淡淡道。

　　永心笑道：“那奴婢啊就陪着主儿在这说话，解些寂寞。主儿最近睡眠不好，不如用些香，咱们库里有安息香，份量虽不多，可也是够的。”

　　“罢了。眼下若还点着香，怕是上瘾了的。”昭寅摆摆手，她窝在棉被中，精神却越发好。

　　果然这夜，天儿闹的厉害，一早她便起身了，在内室弹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