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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

寄往远方的信

把日记本放在放物架上,慢慢平复激动的心情,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水,把脸直接埋下去,洗掉干涸的泪痕。深呼吸,整理好神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情轻松愉快,然后一手抓起日记本藏在身后,一手扭开门走了出去。

一边下楼一边用手揉着眼睛,小小地打个哈欠。陈祁夏不知道眼睛有没有红肿,但有备无患,假装是用手揉红的就好。

下到一楼,啊兰妹正在悠闲地吃着饭,也不知道那饭菜有没有冷掉,爷爷依然躺在椅子上看新闻。

想想之前毫无违和感的相处,其实人家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而已,心里难免还是有些膈应。

“啊雁姐,你落上高,头先做什么不应我?”啊兰妹问我刚刚在楼上为什么不应。

我边回房间边回答说刚刚在上厕所,应了可是下面没听见。嗯,一切都刚刚好,没有错漏的地方。

原本想着今天回老房子翻一下自己以前的东西,可现在陈祁夏哪里还有心情啊,改天罢!

晚饭后,玩手机的玩手机,看电视的看电视,客厅里各有各的热闹,还算温馨。突然奶奶接了个视频电话,呵,是陈祁夏的爸爸打来的。

爸爸的女朋友也在,奶奶全程笑眯眯的,然而陈祁夏该干嘛还是干嘛,丝毫不感兴趣。也就是拉拉家常吧,虽然不知道爸爸怎么这么闲了。

陈祁夏的父亲已经46了,跟活在小时候的记忆和想象中的爸爸完全不能比。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陈祁夏写过一篇作文“我的爸爸”,她把对爸爸的所有期待写成了一句话:“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她认为世界上每个孩子都会这么想的。

“哈哈哈,笑死我了!就你爸爸那样,那么老,你居然说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陈祁夏的作文素来受老师表扬,并且安利同学们去欣赏学习,这是张圣看完后的评价。

“他就是啊。”陈祁夏记得张圣第一次看见自己爸爸的时候就嘲笑过她爸爸长得丑,那是在一次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到村里的祠堂祭拜,用当地的话说就是“去啊公厅讨小心”,她那次的爸爸是特别不好看,胡子拉碴的,可是以往不是那样的,只觉得爸爸要老了,特别心慌,所以再次被嘲笑的陈祁夏只能心虚地企图敷衍了事,不敢反驳。

虽然不敢反驳,但她绝对不会说爸爸的不是,因为那是她的信仰,这个世界上只有爸爸妈妈会永远地爱她,对她好,总有一天爸爸妈妈会把她接走一起生活的,会把她宠成小公主。还好,有人帮她反驳了,张晓说:“自己的爸爸当然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啦,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爸爸是这样的吗?”张圣认真地点了点头,陈祁夏也找到了理由,没那么心虚了。

为什么不是完全不心虚呢,可想而知,一年只见几次的爸爸只活在陈祁夏的想象中,包括见得更少的妈妈。所以她的作文里哪哪都好的爸爸其实大部分都是想象出来的。

每次受了委屈,陈祁夏都会埋怨他们,一定要男孩为什么不换一份工作。是的,陈祁夏是“偷生”的,爸爸妈妈总想生一个儿子,只是他们的工作单位很严格地要求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若是违反就开除。一直以来受到周围人的影响,陈祁夏认为爸爸妈妈想生男孩没错,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似乎有儿子的人生才圆满,很多村里人都为了生儿子而一直生,七八个了也没停止,有的甚至生多了就把女儿送给别人养,经济条件差的就直接卖了。而她的爸妈只能生一个儿子,凭什么?

黑户的身份让陈祁夏十分自卑,尽管学校里的老师同学都不知道,尽管知道的亲戚朋友都只是可怜她,或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得不说,那时的陈祁夏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就算爸妈真的生了个儿子,那她照样不被接受,或许更糟糕,弟弟会把她在世上仅有的爱都抢走了。还好,没有给这个小小的女孩雪上加霜。

只是后来,幻想破灭,信仰崩溃。伟大的父亲掉入尘泥,被污秽淹没。

掉入地狱之前,是升入天堂。渴望了那么久,等到读完小学,要升中学了,陈祁夏如愿以偿地被接到父母身边一起生活,虽然只是住在里镇上百米左右的十字路口旁,但不同于农村的新环境和梦寐以求的父母,终是让陈祁夏迷花了眼。

刚开始时,陈祁夏觉得虽然天天待在家有些无聊,不像在爷爷奶奶那里有趣,可以自由自在地游荡,从这个村游到那个村,但也没多大关系,有爸爸妈妈在嘛,每天都可以看见他们,肯定会幸福的。

慢慢的她察觉有些不对劲,妈妈似乎有些凶,不太好相处的样子,爸爸还好,虽然整天被妈妈数落,但从没凶过。“没关系的,反正他们一家会幸福。”陈祁夏如是想。

现实给陈祁夏的第一击让她来不及反应。她迷上了手机,对通过网络看到的世界心动不已,那些天她总喜欢拿爸爸的手机玩,尤其是晚上的时候,爸爸收工回家很早就休息了,而且爸爸也没强制性地不允许。

有一天晚上,爸爸如往常一样早早地睡了,陈祁夏熟门熟路地拿到了手机,电视也不看了,直接回房关灯躺床上,赛上耳机,玩得不亦说乎。一边玩一边探索新功能,也不知按了什么,点开了一个文件,里面全是视频,视频封面尺度极大,只是没有出现裸体,所以陈祁夏什么也没看出来,只觉得有些奇怪,点开第一个,封面是一男一女男女,姿势暧昧。

越看越奇怪,一男一女在客厅拉拉扯扯,在对方身上上下其手,陈祁夏邹起了眉头,一张小脸堆满了问号。

不一会儿,陈祁夏只觉得大脑一空,懵了。一男一女拉扯着进了房间,接下来的画面可想而知,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她就是痴儿了。意识到那是什么的陈祁夏抖着小手,慌乱地退出了页面。因为害怕,心脏跳动极快,胸腔仿佛被一下一下用力地撞击得有些疼,无意识地抑制着呼吸。缓过极度震惊的状态,她又点开了第二个,她还是不太相信刚刚看到的那个,不过不敢再点开。谁知第二个更可怕,一点开,耳机就像着了魔似的,传出女人痛苦的“啊啊啊”的声音,这声音传人陈祁夏的耳朵,再到大脑,然后化成恐惧的手紧紧地掐着她的心脏,最后是眼前手机屏幕里毁灭性的画面。

期间懵了几秒钟,再次慌乱地关闭页面,抖得更厉害了,平复好的呼吸再也不受控制,小小的身板极度地不协调。

再缓了一会,陈祁夏这次不再是不相信所看到的,而是陷入了不知名的胜负欲中,她就不信那么多的视频全是那样子的。抖着手找了个封面没有“人”的点进去……单纯的她怎么可能知道成年人的身体的某些部位长什么样?

一共点开了四个,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每个都是毁灭性的可怕,她再也不敢下手了,彻底退出了文件页面。偷偷地把手机还了回去,看到爸妈都睡着了稍微有些安慰。轻手轻脚地到父母房间换回手机再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后,拉着夏天的薄被把自己整个人全盖住,这样能让她有安全感。

有了安全感,她再也忍不住了,在被窝里放肆地无声地哭泣,感受到眼泪的流动,身体的颤抖才有了缓解。可是心里的委屈始终无法消散,陈祁夏没有办法接受爸爸竟然是这样子的人,尽管他还是个好爸爸,但他不是个好人了,在小时候的陈祁夏看来,人要非礼勿视,她也感觉自己也不干净了,可是看了就是看了。

再到后来初中毕业,或者现在高中毕业,虽然理解了为什么人要看那种污秽的东西,也接受了人会有那种需求,但是非礼勿视仍然是她划分人的等级的依据。

慢慢的,陈祁夏看到的越来越多,他自控能力极差,后来比陈祁夏还是沉迷手机,仿佛是活在网络里的人;他虚伪,陈祁夏曾看见过他谄媚对着手机喊美女;他不忠诚,在妈妈的日记里记述了他出轨的过程;他自私不负责任,离婚后非要抚养陈祁夏和比陈祁夏小了十岁的妹妹,陈祁夏上学不在家的时候经常为了出去玩而把妹妹丢在各种亲戚朋友家……

曾经有一段时间陈祁夏感到很苦恼,那是他的父亲,生她养她的恩人,她一定要爱他,可是怎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人要她如何昧着良心去爱?后来她也想清楚了,不再去纠结爱不爱,没有了爱她活得更自在,只要记住恩仇,有仇能报的可以嫌懒不去理会,不能报的可以说服自己没有仇,有恩无论如何都去报。所以父亲从亲人和恩人变成了只是恩人。

父母离婚的时候,陈祁夏刚刚初中毕业,她没有伤心,只有解脱。没有了这个家,妈妈可以去找自己想要的的幸福了,爸爸可以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了。

离婚后爸爸象征性地纠缠了一段时间,为什么说是象征性?一边在嘴里说着已经努力挽留了,一边又快速地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找了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朋友。

陈祁夏自觉地认为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只是有些惋惜她的妈妈,遇见了一个错的人,一错就是十六、七年,不过乐观点想妈妈也还年轻,比爸爸小了八、九岁,她还有很大的机会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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