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妓

“你是不是，很恨我？恨极了这个骗你钱财，骗你感情的废物？”

小拾看着眼前这个执拗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少年

“我可没有哦，”小拾点了点少年的额间眉心“您都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望春楼。小爷，您买了我一整晚。我能做的就是将您伺候到完美。您怎么满意怎么对我，怎么高兴怎么来。”其实是有点不舍的“小爷，阿拾我是楼里的妓。还是头牌儿。是这儿的摇钱柱子”小拾下意识指了指门外，自嘲的笑笑。他想说的已经说明白了。接不接受就是他的事了。

“沈辞安...”他拧着眉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沈家已经败落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被卖到楼里的名妓子小拾”

苦，很苦，也很疼。

当年被卖到这里时没人问过他，一个朗润的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身旁睡了个人。

“小安，你不能这样。我有钱，你如果不想留，我可以来赎...”

“够了，顾陌”沈辞安，不，应该是小拾。他抬起手，盖住了少年的薄唇，“慎言”

顾陌此人也顿时冷静下来，沈家是那位亲自要求清理干净的，那位...

“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情了，别让大家都不好过，行吗？”小拾轻言细语征求着他的同意“身为顾家的长子，就别牵扯进来。行吗？”

“可...”他还想说些什么

“够了”小拾厉声打断道“够了...别再...为我做任何事情了。小拾如今，是个妓...”

他将脸埋在了发丝中，突然发了疯似的将桌上那些胭脂俗粉都一扫而过。然后就十分安静的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顾陌看着他这番模样，抿了抿唇，但再没有说什么。他将门关住，自己退了出去。

小安一家几代人赤胆忠心，又怎会去干那叛国投敌之事。那位...那位...

顾陌攥紧了拳头，青筋暴起

“怎会如此糊涂”

他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是为了小安。

京城中有几家专门负责情报的楼阁，隔了这么些年，顾陌决定自己要去看看了。

真相来的很快，虽不明了，但却足以证沈家清白。他不知所有人为何都视若无睹，如今证据确凿，那位…顾陌眸色深了深

正巧作为大将军，他要去处理战事，顺道带点儿东西给那位瞧瞧

“小安，要随我同去吗？”顾陌坐在马上意气风发，他将手掌伸出来，他要和小安一起见证胜利。他要让小安亲眼看着沈家，无罪。小拾眼中踌躇，似有不决之意，他摇了摇头“小拾，只是妓。”一切的一切他都听顾陌说了，多好。他大仇将得报，高兴，怎么不高兴，沈家多年蒙冤，此次并非容易，可他看着天空，爹爹，大仇得报，可我该去吗？我，只是妓子啊

“我，不去。”

顾陌皱眉看了看他，心中暗下决心，此次归来，定要将这人懦弱的性子改了不可。

三十万大军气势汹汹的出发，进军长安。再从长安旁下，战事吃紧，所有的一切处理都比较仓皇。

但是过了几月就有小道消息传，战事仿佛不太严重，将军胜利，正班师回朝，越过长安，此时也已经快到了。

村里的老百姓老早就备好了鞭炮，准备为这支胜利的军队喝彩鸣笛。

可谁知归来的却是一支风尘仆仆，寥寥几人还抬着棺钵的小队伍。

其中一人向他们打听望香楼的头牌小拾。

有人暗笑，什么人啊，还这么不老实

那人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便顺道打听了一下“我们是要为大将军接风洗尘的。他去了长安打仗！”这人沉吟片刻，抬起头时眼眶却红了。“对不起...”

有人听见他支吾着“你们不是要去望香楼嘛，快去啊，别打扰我们等候大将军归来”

“他...他...”这人终是没说出口，不忍心看到他们知道大将军不在后的脸，还有这张灯结彩的喜庆。

他摸了摸脏兮兮的脸，拍了拍衣裳风尘，就到了望香楼。

远远就看到有人候着。

他跑了过去，对这位候了不知多长时间的人儿鞠了一躬，他说，

“将军他，他...”小拾嫌他支支吾吾，干脆自己跑去看，可是，人呢？他茫然无措的四面看看“人呢！人呢！”不是说回来了么，他看到了棺材，颤着手摸了上去,咬牙切齿的模样倒让人有些惧怕“这...这是...”

“将军为了护得手中铁证，这才...”

小拾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他只看到小兵的嘴巴一张一合，可根本听不到他再说什么，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千斤一般重，狠狠的压在小拾的身上，心上。

“为...护得...铁证...”

小拾抱着他的棺钵，魔怔了一般“哈哈哈哈哈哈，沈辞安...沈辞安...哈哈哈哈”他突然跪在这个广袤的沙地里，他跪着，疯狂磕着响头“沈辞安，你真是一个扫把星，你真的晦气。一个，一个两个，害死多少你才满意”

今天！你就跪死在这里，这里！都是为你的懦弱无能止步不前所付出代价的人们，他们尸骨未寒，你好好看着！他们是谁！，他们为了你拼命，你还在这里人间烟火！你好好记住他们是谁！三十万弟兄，死了多半，就为护得手中铁证！沈辞安！好好看着，记住他们的模样，永永远远的记住，这将是你永生永世的恩人。好好看着！顾陌！顾陌！哈哈哈哈哈，沈辞安...沈辞安...

“噗”气急攻心，小拾突然呕出一口血。可他没有动，只是执意跪在那儿

他叫自己好好看着

死也得睁大眼睛看！

这是懦弱的代价！

“北边的城市哟~沙漠上的人儿呐~将军到底去了哪儿~只留棺钵泪汪汪~人儿四处找~只见棺钵泪汪汪~呜~他到底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