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听君一席话

古有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那么，这“一席话”真有那么大的能量吗？

答案是：是的，有！

不过，还有个前提——得看讲话这个“君”是怎样的人物？

慕容易很喜欢和素锦聊天，便是吃午饭时，只要嘴巴里没饭菜，他也要和素锦聊，尽管多数时间是他问素锦回答，然后素锦说话他就仔细聆听。

一下午时间，他身为堂堂御史什么也没干，就和素锦聊了一下午。他觉得这个义女的脑袋像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包罗万象的大宝库。大到道法自然，小到茶米油盐。但凡他问出口的问题，她必然能回答得出。且思维格外清奇，她每出口一句话总能打破他固有的认知。

“这是对新事物的渴望，虽然义父已历半生风雨，见识无数，但总是还有更多、更新奇的事物是不曾见过的。”

“那你呢？小锦，佛陀有言：一切有为法，当做如是观。你小小年纪，阅历已如此丰富，见识已如此广博，你还会有渴望吗？——对这个世间。”

“有的，义父。在这方天地，我还有期盼、有遗憾、该珍惜的人、有别人给予的珍贵的情、有待尽未尽的责任，有不容辜负的信任……曾经的伤害痛苦是真的，曾经的美好欢喜也是真的。人生如烧菜，酸甜苦辣咸皆都尝过一遍，也是不负此生……”

快半夜了，慕容易还在拉着素锦聊，若不是慕容夫人揪着耳朵把他拉回卧房，恐怕不知要絮叨到什么时候了。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虽说素锦折腾两天都没好好休息了，但她也并没感觉累。但看夜华一旁晃晃悠悠的打瞌睡，素锦感觉，她也开始困了。

在没有神力的情况下，我能把他拎屋里去吗？素锦轻轻抚摸着夜华后脑勺头发，细思着。

“唔……不聊了？”感觉到有一股温暖气息靠近自己，夜华瞬间醒神。

“回房去睡！”素锦把人拉起来。

“走，你房间在我寝室旁边。”夜华牵起素锦的手。

走出大堂，已是月上中天。整个慕容府静悄悄的，好像只有这对互相牵扶着的义姐弟。

“从你这世开始到今天之前，我一直有个问题……”素锦晃了晃和夜华牵连的手。

夜华淡笑的看着她，将她的手又握紧些，“现在明白了？”

“明白了！你可知，多亏他是你爹、我义父，不然，你看见义母做那糕点没，我全塞他嘴里把他嘴堵住。”

“你太狠了！我告诉你，别说全塞他嘴里，你塞一块他就绝对要把你赶出家门了。”夜华似是想起极好玩的事，轻笑了两声。

“你干过？”素锦歪头看他。

看他点头，素锦登时大笑起来，看夜华不乐意的眼神瞥她，忙止住笑意，“只……咳，只把你赶出家门，没……没揍你啊？”

“你不是一直在上面看着我呢？没看着啊？”夜华虽面上一副被人揭了短的不喜，但双眸中却始终噙着笑意，即使很浅。

素锦一脸认真的摇摇头，“没看着，要不让义父再示范一次让我开开眼？”

“好啊，我就说你指使的！”

“你往义父嘴里塞糕点，我就往你嘴里塞，我和他一队，你瞧他会不会信你？”素锦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有趣的画面，笑得很是开心。

“你不帮他，他也信你，这一点我确信！自从你上午进了这个家门，那两位到现在一句话都没和我讲过，连个正脸都没给我，对吧，小锦？”夜华揶揄道。

“没大没小！”素锦嗔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我娘那糕点好多年没做了，这是见了你实在高兴……”

“我说我觉得还不错是真的！”

“……什么？”

“没听错，夜华。我说我觉得义母做的那个梨花糕味道还不错，不只是恭维！”

“有酸有甜后味苦辣咸，五味杂陈？……不错？”夜华疑惑，他母亲的厨艺那简直是奇特的让人……想哭。即便他以前轮回时也做过乞丐，受过饿，吃过狗食，可吃过他母亲做的糕点，他还是很冲动的想说，他宁愿挨饿。

“一种食物能把五味集齐，很是难得！”

“你意有所指？”

“并未！只是说糕点。义母做的这个梨花糕的味道，我将再忘不了。”

“每次她做的糕点都会有不一样的味道，明天你再吃一次，会有感觉。”

“但第一次的感觉总是最深刻的，不是吗？”

“……对！”

素锦严肃认真的样子，证实了他的猜测。即使她不承认，可夜华就是知道，她嘴里说着糕点，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我不勉强你，你想让我知道的，总会告诉我，是不是……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