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脑门得赔钱

［十六年前］

若是此时你有幸登上抱山散人居住的那座仙山，再有幸的寻到抱山散人的居所。

那便可以观赏这一奇景。

顾斯年师父我不走！打死都不走！

满脸稚气的女孩紧紧抱着一位白衣女子的腿，白衣女子表情极为复杂，想踢怕伤着，什么都不干又摆脱不了自己腿上的这个牛皮糖。

所以果然还是不能收女徒弟，想动脚都动不得。

抱山散人胡闹什么！赶紧松开为师的腿下山去，再迟几日你便赶不上姑苏蓝氏的听学了！

抱山散人还是不忍心踹自己最小的徒弟，耐着心劝解，倒也不是她吓唬人，再晚几天下山就真赶不上在云深不知处的那场听学了。

顾斯年年年不去听学！去了就回不来了！

顾斯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带着哭腔颤巍巍开口，胳膊更是紧紧搂着抱山散人的腿，生怕一不小心松了力就给挣脱了。

顾斯年师父你自己说下山的弟子就不能再回来了，师兄下山的时候你还拦来着，怎么到我这儿就变成赶了。

顾斯年口中的师兄便是抱山散人的另一位徒弟，晓星尘。前几日晓星尘主动请求下山入世，抱山散人拦了两句，见他心意已决便没再多说，只不过晓星尘下山这事被顾斯年知道之后，当天就哭了一场。

虽然是抱山散人捡回来的，但毕竟从小跟着晓星尘长大，跟他感情深一些也是应当的。

抱山散人……又没说只让你去蓝氏听学。

抱山散人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但看自己小徒弟哭的死去活来，也只好二度耐着性子解释。

抱山散人你先去听学，听完学去寻你师兄，寻到了便同你师兄快快乐乐过日子，可好？

顾斯年那要是找不到呢？

哭声是停了，但顾斯年说话却带了浓重的鼻音，这不由得让抱山散人的心又软了一点。

抱山散人总会找到的是吧，你不能使剑，只带着符咒也不大安全，来，拿着这个。

感觉只靠言语哄不好孩子，抱山散人自认吃亏地从袖中拿出一把折扇递给顾斯年。

抱山散人此扇名唤渡生，挺适合你的，危难之时应该可护你周全。

顾斯年那行吧，既然师父不要我了，我也只能去找师兄了…

顾斯年松开抱山散人的腿，接过渡生，一脸悲痛欲绝，冲着抱山散人行了一礼后便转身下山。

抱山散人……

抱山散人听学这么好的机会，渡生这么难得的法器都给了你，怎么还弄得像我抛弃了你一样。

抱山散人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蹦蹦跳跳下山的模样，顿时觉得她前途堪忧。

抱山散人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徒弟……

————

顾斯年才刚下山，便有些想山上的伙食了。

下山没走几步路，顾斯年便找了个地方歇脚，顺便还把渡生展开给自己扇了扇风。

顾斯年虽然师兄走了之后师父做的饭格外让人一言难尽…

想起抱山散人每次从厨房出来时手里端着的东西，顾斯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歇脚的打算也没有了。

顾斯年希望云深不知处的伙食好一点，起码能让我多长点儿肉。

就这么赶了好几日的路，莫说云深不知处，顾斯年怀疑自己连姑苏的边都没着，当然她自小在山上长大，没去过姑苏，即使到了也未必能察觉。

又走了不知多长时间，顾斯年停在了一处门前。

顾斯年这就是云深不知处吗！

说老实话，走了这么多天终于走到地方，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但是……！

顾斯年弱弱的看向旁边穿白色衣服带着白色抹额的小哥，暗道不妙。

感觉他不会让自己进去。

“请出示拜帖。”

果不其然，在顾斯年准备进门的时候就被拦了下来。

顾斯年拜帖？啊你等会儿，我师父给我了。

顾斯年在自己鼓鼓囊囊的包里翻翻找找，要说这抱山散人也是熟悉自家徒儿脾性，这包袱里除了必备的东西以外，装着各种各样的糖，这让顾斯年感动之余还有些郁闷。

这让她怎么拿拜帖！

正找着呢，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看了看，应该是其他来听学的人吧？

自己正找着拜帖，也不好耽误其他人的时间，顾斯年往旁边退了两步，仍然专注于自己的包。

听说人在极度专注的时候会进入自己的世界，顾斯年差不多把整个包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师父给的拜帖，正犹豫着要不要向那白衣小哥说说情，就看见刚刚来的那一堆人马也因为没有拜帖被拦了下来。

而且感觉为首的两个男子已经处于说情被拒的羞恼当中了……

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顾斯年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语气神态极为沧桑。

顾斯年这位兄台没必要多说，我在这儿等了一天了都没让我进，想必这云深不知处规矩森严，是不怎么通情面的。

是了，下山前顾斯年就为了方便和师父商量扮男装去的事，抱山散人听了之后考虑了一会儿就答应了，还特意叮嘱了一番。

抱山散人被识破别说我同意的就行。

师父不愧是师父，把自己撇的比什么都干净。

魏无羡是啊你看……

魏无羡想肯定一下拍自己肩膀那人的说法，但回头平视却什么都没看到，低头瞅了瞅才瞧见那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身影。

顾斯年我看什么？

听那人话说一半，顾斯年不免疑惑的发出疑问。

魏无羡你……

魏无羡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一身男装的人觉得不是男人，起码从周身气息看不是。

一个大男人浑身都是甜甜的糖味儿，想想都奇怪。

顾斯年我…？

顾斯年也打量着魏无羡。

她不如魏无羡想的多，她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哥哥有点好看(＊❛ω❛＊)

“蓝二公子。”

而在顾斯年和魏无羡互相打量的时候，又一人缓缓走过。此人身着白衣，右手持剑，额间也戴着抹额。不过与那门前弟子头上的不同，他那抹额上有云纹，想必是个高级人物！

说不定他能让我/我们进去！

同一时间，顾斯年和魏无羡福至心灵的同时去扯那人的袖子。魏无羡是扯到了，但顾斯年因为手短没够到，脚又莫名其妙的一滑，直直向前扑了过去。

被魏无羡拽住袖子的蓝忘机自然是停下了，而突然向前扑的顾斯年一把够住蓝忘机的脚，但是因为惯性没停住，自己的头也磕在了地上。

现场状况怎可用惨烈二字描述。

蓝忘机你们…

被拽住的蓝忘机自然是有些不悦，当即想让扯着他的两个人松手，但是一回头就看到地上坐着个人，一手仍拽着蓝忘机的鞋子，一手委屈巴巴的捂着自己的额头，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抽噎声。

魏无羡你…没事吧？

魏无羡当即松了手，蹲下来想查看伤口，旁边的江澄江厌离也围了上来，看着人家在面前受伤，难免有些担心。

顾斯年脑门磕着了，疼…

顾斯年开口便是哭腔配着厚重的鼻音，她每次哭的时候说话都是如此，颇有孩子撒娇的意味。

江厌离没事吧…来擦一擦…

江厌离立刻递去自己的帕子，然后面前的人立刻转头用湿漉漉的眼珠看着她，开口确实孩童撒娇般的话语。

顾斯年疼…姐姐帮我擦…

一瞬间，江厌离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个小公子，而是个娇娇嫩嫩的姑娘。

江澄哇…这人比你还会…

江澄怼了怼旁边也看呆的魏无羡。

这边江厌离轻柔的擦拭着顾斯年额头的上，另一边顾斯年便用腾出的手更紧的抓住了蓝忘机。

蓝忘机……

其实就算顾斯年现在没抓着他，他也不会走。

只是现在被这么一抓，蓝忘机有点迷茫，因为现在走也走不了，留在这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所幸在他陷入更深的迷茫前，顾斯年开口了。

顾斯年你让我磕脑门了，你得赔我钱。

用软软糯糯的声儿，说蛮不讲理的话。

学到了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