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朝堂斗诗（中）

第三十章：朝堂诗会（中）

落座后，范闲取出酒壶准备倒酒；辛其物突然凑过来说：‘郭保坤也是太子门下，我看二位还是和解了吧。’

这话倒是好意提醒，只是范闲不甚在意，冲郭保坤落座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我倒是没事儿，你看他一眼。’

我和辛其物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郭保坤瞪着一双死鱼眼直直的看着二人方向，都不带挪眼的。

不知为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神，总忍不住笑。

‘慢慢儿就解开了。’辛其物说完就坐了回去，范闲见他坐回去正想倒酒喝，他又凑过来幸灾乐祸地问道：‘大人，你真把他给打了？’

‘诶，这是什么话，’范闲边倒酒边面不改色地说道，‘在下自小熟读圣贤之书，一向克己复礼，怎会打人。’说完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那前几天还在当街杀了个北齐高手呢。’辛其物明显是不信他的话。

范闲闭眼咂咂嘴，勾起嘴角挑了挑眼尾，兀自说道：‘这酒不错。’

这明显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辛其物在官场多年自然也是懂他话里的意思，也就不再纠缠，坐了回去，点点头:‘是是，不错不错。’

被邀请的人接连上场，东夷城那位提着剑也来了，我突然想到殿上不允许带利器，正好奇他为何可以提剑赴宴。

‘他为何可以带剑上殿？’范闲正好问出我心疑问。

‘四顾剑门下，向来都是剑不离身，陛下特准的。’辛其物回道。

‘四顾剑。’范闲喃喃道。

‘他就是大宗师四顾剑的首徒，云之澜。’他进一步解释道。

‘云之澜？’范闲皱皱眉，‘他卖酒吗？’

‘这个倒是没听说过，大人为何这么问？’辛其物不解道。

范闲又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听着像酒的名字。’

天之蓝，云之澜，的确。

不一会儿范闲就被长公主贴身的女官叫走了，窸窸窣窣地我也懒得听他们说些什么；不久之后，那位众人口中的北齐大家庄墨韩也过来了。

‘看起来就像是搞文学的。’我看着他从我面前走过，所到之处都留下一片书卷墨香气。

‘为什么。’范闲问道。

‘头发少啊。’我伸手指了指。

范闲乐了：‘怎么说我也是半个搞文学的，你这是算是在咒我。’

庄墨韩手里握着一卷卷轴，细看也不知是什么，不由得有些好奇。

范闲站在走廊上向庄墨韩行礼，他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径直走了过去，范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尴尬，从从容容地回了座位，把我附身的瓶子放在桌子上。

待所有人都落了座，庆帝才带着帝王的威严出来。

众人跪拜行礼，唯有范闲站着，估计是看大家都跪着只有自己站着不大合适，才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跪下去。

庆帝一扬手，众人归位，这时才开始上菜；一人四道菜，量也不大，就算是吃的精光估计也就半饱。

‘就这么点儿？你吃的饱吗？’我问道。

‘当然吃不饱了。’范闲说着举起酒杯冲着郭保坤的方向轻轻唤了一声：‘郭少。’要敬他一杯，也不管他是否回应就自顾自扭过头开始往嘴里塞东西。

吃个饭还要故意恶心恶心人家，我在心里笑范闲小家子气。

范闲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抄起筷子夹菜往嘴里送，后来嫌弃筷子碍事干脆直接上手，也不知是吃到了什么不合胃口的东西，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好吃？’我低声问道。

他摇摇头，嘴上动作还不停。

‘那你还吃的这么欢？’我说道。

‘你不懂，不吃白不吃。’范闲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起话来都含糊不清起来。

‘咳咳。’庆帝突然咳嗽了两声，我往四周一看，下面的人除了范闲都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

‘范协律。’庆帝叫道。

范闲却像是没听到，仍自顾自的胡吃海喝。

‘范大人，’辛其物赶紧提醒道，‘叫你呢。’

范闲这才反应过来，放下筷子走出来乖乖巧巧规规矩矩的叫了声陛下。

‘你见朕几次都没跪下过，这次以为你还会站着。’庆帝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那岂不是要犯了众怒。’范闲答道。

庆帝听他的话招招手叫他过去，他就干脆地过去了。

‘看你的眼神恍恍惚惚，你还挺贪杯是吧。’

‘回陛下，场面如此之大，臣难免有些紧张啊。’范闲直言道。

‘大战由你而起，由你而终。朕不想夸奖你什么，来，陪朕喝一杯。’庆帝说着，就差人倒酒，示意了下一饮而尽。

范闲喝完觉得无趣，二皇子在后面还想举荐他来年春闱去主持科考；范闲只听着，边听边拿起个春饼吃着，好像这事与他无关一样。

庆帝看了看二皇子，认为范闲资历尚浅，还不够格，太子听了赶紧随着二皇子的话说下去，力荐范闲主持春闱大会。

‘离春闱还有些日子，到时候再定吧，你们先下去。’

范闲听了松松衣袖就准备回自己的位子上了，却又听得庄墨韩叫他，不得不又站回原地。

庄墨韩和庆帝一来一回说了几句有关他的客套话，气氛还算是轻松，不料庄墨韩话锋一转，说道：‘春闱之事，卫天下读书人之重事，选择主事之人，当谨慎为上。’

‘庄墨韩话里有话啊。’我忍不住说道。

范闲坐回位子回道：‘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罢又开始吃菜喝酒。

庆帝有意引导道：‘春闱之事，是该慎之再慎。’

长公主突然接过话茬儿，站起来同庄墨韩唠闲，庆帝懒得理她，便低头吃饭。

‘庄先生刚才的话隐隐针对范闲，我虽为一介女流，但也看得出范闲那首七言才气逼人，莫不是庄先生怕后生的名气盖过先生？’长公主笑道。

庄墨韩闻言，低头又吟咏了一遍那首诗，吟诵完感叹道：‘真是一首好诗，我写了一辈子的诗，就没有一首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

长公主听罢，问道：‘这么说，庄先生是甘拜下风喽？’

‘这诗的前四句是极好的，但后面四句，才算是绝句，’庄墨韩话至此，突然叹了口气，‘只是可惜啊，那不是范先生所写。’

范闲闻言顿了一下，然后又像没事儿人一般继续吃吃喝喝。

我知道他心里有数，只是默默感叹了一声：‘真无耻。’

‘这首诗是家师隐退时所作，多年来无人知晓，好不容易可以为世人所见了，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庄墨韩故作惋惜地摇摇头，取出他来时带的那卷卷轴，伸手一甩展开来方便四周人观看，‘大家请看，这就是家师的真迹。’

‘那真是可惜了。’长公主做作地像一个跳梁小丑。

我看的发困，打了个哈欠想看看他们接下来的骚操作。

‘范闲，’庆帝叫道，‘你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