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寻仇

第二十四章：寻仇

范闲如今是庆国的诗词大家苗苗，受大多数的文人敬仰，明儿如若是当街杀了程巨树，好像还能落个文武双全的名头，赚一点吆喝，也不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范闲，你现在是庆国文人的宠儿，你想啊，程巨树当街刺杀你，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百姓们有目共睹，庆国的范大才子为了报仇杀了北齐的八品高手，那你的形象不就立起来了，而且人言可畏，上面怕被百姓戳脊梁骨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说不定还会奖赏你。”​我眨巴眨巴眼睛，想让范闲信从我的话。

范闲歪头想了想，笑逐颜开，随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夸道：“不愧是我范闲的媳妇儿，在聪明劲儿这方面真是随了我了。”

“谁随了你了？又占我便宜。”​我大力摇头把他的手从我头上晃下来。

范闲顿了顿，又把手伸过来捏我的脸，咬牙切齿地问：“怎么了？这是我在表达我们之间的默契，你这女人不懂我们文科生的浪漫。”

“是是是，我一个艺术生就不懂你们的浪漫了，害。”我放弃挣扎，乖乖转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子看他。

范闲见我没反抗，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我的脸说道：“还挺乖，我先走了，明儿让若若来找你。”

我点点头：“成，你快回去睡了吧。”

他又轻轻抱抱我，就翻窗子出去了。

天渐渐热了，日头升的也快，不觉间就到了白天；我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就无聊地逗猫，折一根逗猫草握在手里对着那只花狸猫打转，看着它伸出爪子左捞一下，右捞一下，尽力去笨拙地抓逗猫草的样子实在是憨态可掬，可爱好玩儿极了。

‘小姐，外面范家范若若小姐找您。’门房跑过来说道。

‘哦，马上来。’我放下逗猫草，提起裙摆就往外面赶，跑到一半时又想起来还没跟洛夫人打个招呼，于是就找了个家仆安排他去传个话才出去。

‘嫂嫂，哥就在街上马上就要动手了。’范若若神情紧张。

‘还真当街出手啊，胆子是真不小。’我呵呵一笑。

‘嫂嫂，你当真就不担心哥哥他出什么事情？’范若若问。

‘放心好了，范闲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虽然看上去行事冲动，但大都有迹可循，这就是我不担心的原因。’我宽慰她道。

范若若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释重负般地笑笑。

前面不远处就是鉴查院，按照范闲的计划他会在鉴查院前大路拐角处动手；我们来时正碰见两个鉴查院的人带着程巨树出了大门，我们赶紧叫车夫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车，下车往人多的地方赶。

那两个人带着程巨树连拖带拽，总算是上了大路，只是他手脚上都拷着铁链，一步一挪地行动不方便，便走得慢了些。

我们两个躲在人群后面悄悄观察着，只见因这程巨树长得狰狞古怪，高大可怖，百姓们大都没见过这号人物便扎起了堆儿对着他指手画脚窃窃私语，满脸写着好奇。

‘嫂嫂，程巨树可是北齐的八品高手，哥能打的过吗？’范若若在一旁看得着急，紧张地不停念叨。

‘你看程巨树在牛栏街受了重伤无人医治，本就吃亏，而且你哥身形灵巧，跟他论起来也不会差，你只管放心。’我回道。

三人正走着，突然程巨树定在原地不动身，狰狞着冲一个地方作势就要往前冲。

边上两人随他目光看去见是范闲，赶紧抽出别在腰间的剑挡在身前，其中一个上前一步喊道：‘朱大人有令，提司大人无权干涉程巨树一事，也请大人不要为难我们。’边说着边让另一个人把程巨树带走。

范闲坐在茶摊上，表情平静，听了他的话之后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站起身来踱着步子走出来与面前三人对质：‘我不是来干涉的，我是来杀他的。’

‘范大人，这儿是鉴查院！’那人再次警告。

‘有人劝我在无人处杀你，我不乐意，’范闲没有理会那人的说辞，‘你当街出手，暴虐残杀，罪无可恕！’

‘我就是要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杀你。’

‘有人要跟你做交易，我不做；大局不能杀你，我来杀！’

那人带不动程巨树，他见了范闲竟然变得有些兴奋，听见范闲说要杀他，长笑一声一发力把那两个负责护送的人撞倒在地，一伸手竟把手腕上碗口粗的铁链给挣断了。

‘上次一战，我真气又有精进，今日你必死无疑。’范闲说的嚣张，只为引程巨树主动上前，只要他动身，范闲就有机会取胜。

范闲快步上前，作势跑动起来向前俯冲，冲到程巨树身边时一个闪身借着他的衣服腾跃到空中，抽出匕首对准他的后颈深深捅了一刀。

这一刀又深又狠，血滴溅起染红一片，我在远处都看的真切。

范闲把刀拔出，翻身接力飞起一脚直接把程巨树踹倒在地。

程巨树身形不稳，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嘴里吐着血沫向前栽倒；围观的人见他贴近唯恐避之不及，急忙捂着脸闪躲开，边躲着边心有余悸地说：‘太吓人了。’

范闲轻轻放下匕首，对着他说道：‘这刀是滕梓荆的，你应该记住这名字。’

程巨树终于支持不住跪倒在地，定定地看着范闲一动不动。

‘大块头！’那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奶声奶气的，我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心头涌出一种不祥的感觉。

那声音的来源是滕梓荆的孩子，此时正看着程巨树的方向天真地笑着。

范闲见到孩子一顿，赶紧把带着血迹的刀藏在身后；程巨树听见这声音也愣了一下，挣扎着转身看那孩子。

‘我还在找你呢，你不住在箱子里了。’孩子看样子是不了解当前的形势，说着就要往这边走。

‘别过来！’范闲赶忙阻止他；孩子被喊得一愣，待在原地不动了，看了看他，好奇道：‘范叔叔？’

程巨树动了动身，离孩子近了些。

范闲见了慌张地对程巨树喊道：‘别动手。’

‘你头怎么了？’孩子看看身边的大块头，关切道。

程巨树露出了不同于刚才的幸福表情，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小心地摸了摸他的头。

‘你别伤害他，我可以放你走。’范闲慌了神，想尽量稳住他。

程巨树闻言直起身子，表情发狠着向范闲冲过来。

‘等等！’朱格该是听到了风声出面阻止，但范闲明显不会听他的。

范闲弯下身子后退一步，抽出刀子对准了他的小腹捅了一刀。

‘脸转过去！’范闲对孩子吼道。

‘哦。’孩子不明觉厉，却也还是乖乖地转过身去。

程巨树受了重创，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你和箱子里的大块头认识吗？’孩子心有疑问，忍不住说了出来。

范闲低声对程巨树说：‘你刚刚要是挟持他做人质，或许还有机会。’

‘我出生以来，见我面者，有恐惧，有厌恶，要么求我杀人，要么，退避三舍；请我吃果子的，只有他一个。’程巨树说完这句话，就头一低咽了气。

‘对啊，他吃梨的速度像个小孩儿；对了范叔，你见到我阿爹了吗？’孩子对身后的事浑然不觉，仍兴致勃勃地问着。

‘拿下！’朱格没给他机会回答，下令捉拿范闲，他身边手下听见号令都抽出刀上前抵住了他的脖子。

‘走！’范闲尽力对着孩子的背影喊道，‘向前走，别回头。’

孩子犹豫了一下就慢慢向前挪着步子。

‘一直走，’范闲轻声说，‘回家去。’

孩子不解，却也听他的话往回走了。

直到看见他走远了，范闲才松开手让程巨树直挺挺地倒下。

‘一直走！’

范闲被鉴查院的人带进了鉴查院，人群也散了，我俩站在原地眼看着他被带进去，不知是走是留。

没想到那天那孩子带我见的竟然是程巨树；我在心里盘算着范闲的去路，一边感叹这世事无常，一边心想无巧不成书。

‘嫂嫂，哥哥他不会有事吧。’范若若有些担心。

‘那就得看他的造化了，不过谅朱格看在司南伯的面儿上也不会拿范闲怎么样。’我扭头对范若若笑笑，拍了拍她的肩，‘放心，你哥他奸地像只狐狸还福大命大，你只管在家里等着听消息便好。’

范若若点点头，把我送回了洛府。

晚上我睡不着，坐在窗户边上期望着范闲能来，不知等了多久到我昏昏欲睡时听见扑通一声马上惊醒。

‘谁！’我回过头，看见是范闲乖乖坐在地上看着我笑。

我揉揉眼睛，确定了不是幻觉之后才走过去把他拉起来，装着样子说：‘还好意思笑呢，我都快睡着了。’

‘那你不是还等着呢嘛，只要你还没睡着我来的就不算晚。’范闲又拉着我的手装无辜。

‘行行行，先不说这些，’我赶紧把他推到一个小桌子旁让他坐下，然后坐在他对面撑着脑袋兴致勃勃地问，‘说说，怎么从鉴查院里出来的？’

‘皇上下的诏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出来了，’他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个苹果，边啃边说，‘大概也就是因为人言可畏，皇室怕因此被诟病所以才放的我。’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不到我还挺聪明的。’

‘那是，你可是我范闲的贤内助，怎么会差呢。’范闲闻言笑笑，伸手又捏了捏我的脸。

我看着他吃东西，该是这一口咬的多了腮帮子鼓鼓的，一动一动像只小仓鼠。

‘我愈看你愈像只狐狸了，特别是诡计得逞的时候。’我看着他，心里甜丝丝地。

范闲的腮帮子又动了两下，直到他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后才说：‘胡说，我是大尾巴狼。’

‘行行行，大尾巴狼，怎么样，有没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啊？’我笑了笑。

‘有啊，我当时可害怕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见不到你了。’范闲把苹果核一扔就开始跟我卖弄乖巧。

我起身走到他身边，揽着他的脖颈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真的？’

‘当然了。’范闲搂住我的腰，可爱地眨巴眨巴眼睛。

‘就这？你就没想别的？比如金钱权利美人什么的？’我故意诈他。

‘真的，当时我除了想到你就是滕梓荆，再没别的了。’范闲还在尽力表忠心。

我满意的点点头；‘算你小子识相。’

范闲不说话，只盯着我看，我被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他：‘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你说我像狐狸，我反倒觉得你笑起来才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范闲说着笑了出来，还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

‘要么说咱俩一对儿呢。’我笑嘻嘻的，谈笑间晃着自己的两条腿。

正笑着，范闲的脸在我眼前突然放大，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就已经贴了上来，一阵柔软的触觉轻轻地落在了我的唇上；他吻得温存，仿佛确实是劫后余生般的在享受着欢喜着；不多时，就放开了我。

他的脸离我那样近，鼻息间的热气温温柔柔地扑在我脸上，多了分情趣。

‘等着我明天来提亲。’范闲笑着说。

我怔怔地点点头，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就又翻窗出去了。

我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心里开心地冒泡泡，快乐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圈就一头栽在床上打滚，翻来覆去半天还是睡不着，反倒是肚子有些饿了，就想着偷偷出去厨房偷点食物出来。

刚蹑手蹑脚地从厨房抱了满满一个食盒出来，就听见一阵咳嗽声，我仔细一听竟是从洛老爷房间里传出来的，于是赶紧进屋里查看，只见老爷子伏在床边剧烈地咳嗽着，仔细一看地上竟还有血迹。

‘爹！’我赶紧放下手里的食盒上前去把他扶起来，‘您咯血了？’

‘老毛病了，不碍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洛老爷摆摆手。

‘您就不要再强撑了，都咯血了还说没事，等我给您寻个大夫。’我把老爷子放平就赶快出去找人去街上医馆里寻个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