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篇：第一章 初到长安

长安城内，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不愧为大都城。

　　风曦月站在城门下，右手握着剑，左手还拿着入城的通关文碟。

　　而左肩上挎着一个布袋，那是她的行李。

　　连续赶了八天的路，腰上的钱袋已经扁得不成样子，淡蓝的流裙也染上了一层灰。如今终于入城了，风曦月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一股淡淡的茶香飘了过来，风曦月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般城门口都会设立一个茶庄，多是为了入城或出城需要赶路的人，倒是也不愁没生意。

　　掂量掂量腰上的钱袋，现在茶水钱应该是不愁的，可以后的饭钱……长安城作为大都城，东西自然也要更全更贵，这点钱不够她一天的伙食吧！

　　越这么想肚子似乎越饿了，还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算了，还是先解决当务之急。

　　顺着街道一直走去，风曦月也没有地图，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走着，只为找个饭馆。

　　走了许久，一个木质字牌便出现在风曦月眼前，上面刻着“小荣饭馆”四字，算是个平常饭馆，倒不富裕，她应该吃得起。

　　走进饭馆，人不多，风曦月找了个空位坐下，将行李和剑放在桌上，那小二便一脸笑吟吟地走过来问：“客官，你要点什么？”

　　“嗯……”风曦月犹豫了一会，有点尴尬道：“你们这最便宜的菜多少钱?”

　　那小二愣了一会，随即又笑吟吟道：“一碗米饭加一盘轻淡的白萝卜，是我们饭馆最便宜的搭配了，只要十文钱。”

　　十文钱?那钱是够了，但不知道份量，还是先吃着吧。“好，就这个。”

　　一会，菜便上来了，份量还算满意。不过三下五除二的便吃完了，填了肚子里的空隙，满意的擦了擦嘴，结了钱，便出了饭馆。

　　天已经变得些许昏暗，但各家铺子好像丝毫没有要关闭的意思，不过她也听闻长安夜晚的集市，都会更为热闹，那灯火通明，满是人烟热闹，倒真是更招人喜。

　　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是一个废院，周围没有多少人家，只有一棵高大的榕树立在那里。

　　上前左右查看了那棵树，风曦月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树当真棵好树，树皮表面没有被虫子啃啄的痕迹，树上的绿叶还随着入夜的微风吹得飒飒的响，约莫着树龄，少说也上百，好树啊，好树啊，今晚就睡这个树上了。正值夏季，睡在树上也不会着凉。

　　风曦月本就是个逍遥散人，游遍四方斩妖除魔，她这个爱睡在树上的毛病一直都这样，她都怀疑这是不是跟上辈子有关系了。

　　看了看周围没有人，风曦月足尖一点，加上手攀上树的侧枝，轻轻松松的就上了树上最为大的一根树枝，以她的身材，刚刚好容纳得下。

　　她习惯了睡树，睡觉也不会翻身，自然也不怕掉下来，而且她虽然没有法力，但内力也可以感知危险的靠近，这也是为什么她敢在现在这种世道上到野外睡觉的原因。

　　不过以前她是和她师父在一起的，可她师父在前不久离开了，对，离开了，再也回不来的那种离开了。在他走前便是让她来长安，至于做什么，他也没说。

　　虽然她武功剑术和内力都不错，但毕竟人和妖魔是不同的，妖魔会使用法力，而她没有天赋修习法术，这是她的遗憾。不过若有一天遇上比她厉害的妖魔她可能也不会怕，因为师父也说过，这种世道斩妖除魔就是要不怕死的，身体是吊在悬崖上的，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风曦月又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后便将行李放下，扯过枝条将布袋遮住，自己拿起剑跳下树枝，她还得好好逛逛这夜市呢！

　　虽是第一次来长安，但也听说长安的仙草珍宝乃是大陆第一多，而且也是剑师和法师的聚集地。相信师父让她来这也是有他的用意的，没准能在这学到不少好东西。

　　访市上的烛灯渐渐亮了起来，行人只增不减，好不热闹。

　　风曦月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记路边的店铺的招牌名，摊子可能会变，但铺子不会变，还有拐弯时指路牌上的路名。人烟有些嘈杂，找到路牌有些困难，便只能记抬头便能看见的店铺招牌，这些都是防止她迷路和熟悉道路的方式。

　　走着走着，路过一个摆摊的普通画师，摊位上摆放着用宣纸画出的一幅幅惟妙惟肖的画，画里的仙境仿佛让人沉醉其中，认为自己便是那青山下，绿水畔垂钓的画中人，有那么一刻，风曦月被吸引进去。

　　回过神来，风曦月不禁感慨这寥寥几滴墨水，便能点缀出如此秒画。可是，这个摊位前一个人都没有，现在这种时期，那些百姓都各种求取灵丹妙药，秘籍法宝，哪有时间和银子来欣赏画和买画呢?除非这画有什么法力吧，所以画得再好也只能是普通画师。

　　可惜她也没银子买啊，而且买来她也没地方放，只能请这个卖画的小兄弟自求多福了。

　　“你要买画吗？”那小兄弟见她看了良久，声音略微低沉地问道。

　　“啊！”风曦月愣了一下，道，“我没银子。”开门见山，她就是没银子，所以不买。

　　“没关系，你是第一个这么认真看我画的人。”那小兄弟声音低沉柔弱地道：“我可以送你一幅。”

　　“你喜欢这副对吧，我见你看了许久这一幅画了。”那小兄弟指了指左边第二副画，她刚刚看得确实就是那副画。

　　“多谢你的好意了，你画画也不容易，我收不下。”那小兄弟穿得也不算好，一看也就靠卖画维持生计，这她还真收不下。

　　“无妨，反正我这些画也卖不出去。”说着，那小兄弟站起身来，拿起画递给她，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不……”用了。风曦月本想拒绝，但看着他递过来的画，倏然挣大眼睛，在画的右上角，一个红色的符号定定落在纸上。

　　“你这个符号是?”风曦月惊讶道。

　　“这个?不知道，我觉得合称，就拿来做画印了。”那小兄弟见风曦月的惊讶，脸上终于是有了些许的表情。

　　“这样吧！小兄弟，这画算我买了，我先给你五十文钱，这是我所能支出的钱了，但你的画远远不值这个价，五日后的这个时辰，你在这等我，我来找你。”风曦月思虑了一番，认真地说道。

　　“不用麻烦你了，这算送你了。”那小兄弟微微难为情道。

　　“不麻烦。”风曦月接过他手里的画，避免那小兄弟又推辞，退了几步，对他摆了摆手道，“记住，五日后，这个时辰，不要让我久等哦！”言下之意，你必须到。

　　卷起那幅画撰在手心，虽是逛了不算太久，但她却有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这幅画，那个符号，她需要深究。

　　按原来的路返回，不久就到了那棵榕树下，那片地方没有灯，但集市上传来的光亮和道路上不灭的莹灯足以让她看清每一片叶子的黑影。

　　四周查探一番，这是她的本能，确定安全后便轻松地上了之前的那个树枝，拨开那用来遮蔽的枝条，风曦月猛地挣大眼睛，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开始跳动，后背一阵凉飕飕的，但几次察觉并没有危险气息靠近，风曦月才四周寻找。

　　她的行李，不见了！

　　那里面可是有很重要的东西，必然是谁拿走了，她这次真的太粗心，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在树上自己走了，真的大意了大意了。

　　风曦月一边恼怒一边想寻找着，虽是天黑，但似乎因为脑子冒火，眼睛就亮了，一股绝望染上心头，她抬头想哭，却猛然看见她的行李的黑影正在更高的树枝上。脸上充满着不可置信，一瞬间人就僵在那了，四肢发麻，动也没法动，但手上还紧紧握着那柄剑。

　　许久，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放出去，又吸气，再放气。仔细查探周围确实没有人，也没有妖气和魔气。才静下心来足尖一点，凭借自己的内力跃上去想把行李拿下来。

　　谁知，更让她心惊胆战的事出现了，那枝条在她靠上来的时候往旁边别了过去，她没有了支撑，倏然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呆滞地坐在地上，满脸“沧桑”，仔仔细细把一切梳理了一下，这棵树少说也有上百年?然后，妖的来历?普通的生灵只要修炼个上百年就能修炼成人形，但却要吸食人的精气，被称为妖。而有些特殊的需要有上千年的年龄才能修炼成妖。

　　总归一切，这树的高大挺立，坐落在这偏静的地方，树皮上没有一点虫子啃啄的痕迹，她这是遇上千年老树妖了！

　　但在大陆上，植物是属于扎根生活的生灵，修炼成妖，大多不会害人，而树，最为容慈的一方，尤其是这千年大榕树，底跟不知道多深了，更是不可能变成人到处跑的，这么想着，微微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我错了。”

　　周围一片安静，许久，一道不知从何传来的苍老的声音响起：“你哪错了?”

　　什么玩意，还跟她绕起弯子了。“我不该来你的地方的。”

　　“就这些?”那棵大榕树也知道自己被识破了，索性不装了，那宽大的树皮上，放映出一张脸，说是脸但也不是，只是出现了一双墨绿色的眼珠和一条缝隙，那是他的嘴。

　　见他出现这个脸，风曦月也没有惊讶，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可怜衣服又脏了一层。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我以为您还没过千年。”没过千年，就不是树妖，但她这次误判了，“我能不能拿回我树上的东西，我马上走人。”

　　“你踩了我的头，揪了我的头发，就这么算了?”那声音听起来沧桑无力，但这说的话摆明就证明这是个老滑头。

　　“那您想怎么样?”风曦月倒是知道这棵树确实也没有杀意，没有妖性。

　　“好些天没下雨了，我想喝水了，只要你每天给我水喝，我就当这件事算了。”那老妖怪，倒是真会做生意。

　　“每天?您好歹是给个期限吧！”太过分了，但千年老妖怪她惹不起，只得充满反对又恭敬地说着。

　　“好好好，不为难你，什么时候下雨了，就算期满了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风曦月又跃上树枝拿下行李，站在地上，又萌生了一个想法，“大树爷爷，你看我都这么叫你了，能不能让我在你头上住一晚呢！”随即，一脸可怜得盯着那老妖怪。

　　“你没地方住吗？”那老妖怪问她来处了。

　　“我今天刚来长安，身上哪有那么多银子住客寨呀，我看您头上不错，才想着在您头上睡一觉的。”随即，又是一顿抛可怜。

　　“行行行，最受不了你们这些小丫头了，反正你待在我头上我也不痛不痒的。”那老妖怪说完发出哼哼的笑声。

　　我笑了一声，重新回到树枝上，将行李放置好，躺在树枝上，跟那老妖怪谈起了家常。

　　“诶，您待在这多久了?若是有人知道你都修炼成妖了，不会把您砍了吗？”风曦月说话也直接。

　　“多久?我只知道我这头上的叶子呀落了一千五百九十四次了。”那就是说少说也有1594岁了，没准比这数字还要大。“他们要砍了我，不可能那么容易的。”

　　“你就不怕我告诉全城的人你是个树妖吗？”风曦月似笑非笑地道。

　　“小丫头，你以为我活了那么久，是白活的?你说不出口的。”那老妖怪满是信心。

　　“你对我施了法?在外人面前我提前你，就开不了口，会被当做哑巴对不对?”风曦月倒是不意外。

　　“哦?小丫头，你懂得挺多嘛！”

　　“那是，我从小可是泡在书堆里长大的，你这个不就是普通的禁语术嘛，我不会法术破不了，只能吃个哑巴亏咯！”风曦月弯着胳膊抱着头做枕，看向夜空中，今晚月亮还挺圆。

　　“呵呵，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风明，字……曦月。”

　　“你还有字呢！”

　　“当然，那是我师父给我取的字。”

　　“你师父呢？”那老妖怪异常多问。

　　“他老人家不在了。”前不久的事。

　　“喔，你怎么还不睡?是害怕吗？”那老妖怪狡黠地笑了一下。

　　“害怕?怎么可能?你这个老妖怪都在我脚下了，我还害怕什么。”她就是还想再等等。

　　“哎，随你，好久没跟人说话了，今天心情不错，估计我能睡个好觉哦。”说完便没有回应了。

　　风曦月轻笑，抬头望向灯火通明的长安城，想想这里之所以偏僻静寂，估计就是因为这有个不被人发现的老妖怪在这吧！

　　子时，长安城内的灯火暗了一半，一会，便只剩下道路两旁的萤灯还发出光亮。风曦月也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说是睡，但其实时刻保持着警惕，一有危险立马警觉，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第一次来到长安，对一切也不了解，更是需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