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朝曦

朝曦——番外

“来，先别睁开眼睛哦。”

温厚的双掌扶住单薄双肩，恰如其分的引导并没有强迫的颜色，反而怀揣着似曾相识的仁爱。

暖得心头一颤。

那是在成为编号921204之前属于江小米的宠爱，是不用担心会失去，会离开，会背叛的太阳。

实在太像了，江小米最后一次被这样暖意团团包裹着，是在血泊里。

从胸口汩汩哭泣流淌的腻红，拉住分秒嘀嗒，描绘她凝固的无奈。妈妈不想小米看到这一切吧，于是血蜿蜒过的，那双每晚哄你入睡的手掌，轻轻拂下密睫，阻挡了你所有迟疑和不解。

终究晴空朗朗没入雷雨交加，幸日丧于苦难。她也没人宠爱。

绝不是有意的缅念诱发阴雨，而是久违的温热触生了喜怒。

颤抖插入剧情，仿若万般虚假。

抽泣打翻方冰朗的手足无措，一把年纪的人，不知道要怎么哄孩子。

“怎么了小米？”关切里有着同你一样的颤抖，巍巍替你摘下眼前蒙布。

刻进脑子里的训练压制了感性，你摇摇头，止住眼泪。

抬头，僵住。

铺天盖地的粉色释着道不尽的炙爱，温馨弥漫空气，床上毛茸茸的小熊也把你当成孩子。

“小米啊，这里是你的房间，喜欢吗？”

“嗯”

鲜少的曦光充斥进黑眸，你满意地点了点头。

方冰朗没带过孩子，当了十几年的警察，对于组织上交代的这个任务倒像刚穿警服的时候，懵懵懂懂的。

虽然知道她已经不能算真实意义上的“未成年”，但是照片上漫出稚幼的小脸，没法让人联想这是‘清洗计划’的胜利者。

“还是孩子啊，怎么忍心？”

方冰朗对着照片喃喃自语，她像是雨过天晴被洗净的云朵，绵软藏着微寒，收进的阴雨霹雳，炙日狂风让人惊叹

被太阳亲吻的眉眼，怎么能盛下血雨腥风？

“唉”惋惜牵扯善意，将那张方方正正的“机密”放进内衬口袋。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他要去置办必需品，政府也是很大方的，经费上是底价的三倍。由此，这个小姑娘，是很重要的“成果”。

小姑娘，该都喜欢粉色

都有一个公主梦。

其实在被满屋少女心簇拥的一刻，你是有些许错愕的。眼前这个胖胖的大叔，怎么会喜欢童话？

巨大的反差显现用心。一时的用心是兴致，来日长久，人不是物，变得快，坏得也快。

也许是失去太多，也许是上天仁慈。

方冰朗像个小房子，一点点装进破碎的江小米。

他会把你身份证上的假出生年月认真记下，给你做他最拿手的番茄炖鸡；他会放下案子心心念念给你买衣服；他会在你出任务的时候唠叨千万要小心，不要挂念他。灿洋洋的曦光下洗衣房他笨拙地给你晒被子，像个老妈妈给你收房间、买零食。无意的晃眼，刹那击溃凛冽防御。

他总说，我们的方小米，不会再委屈了。

枯鱼涸辙，遇水摆尾。

突然不想死了，突然豁不出去了。拿着枪的手在发抖，你好累，不想再为别人卖命了，可是如今你贪恋温暖，脑里翻起他拿着给你攒钱的存折偷偷地算账的画面，轻言细语拽住绪念，死死困住你。

怎么会舍得让他孤独终老啊？

怎么舍得让他无人养老啊？

曾经我以为我没有明天，平凡就是再好不过的拖延，可是生命被你的朝曦包裹，注下往生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