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陪伴

第二章陪伴

你的每一条消息，都是我的风景。生活总是难言怀疑，在那个夜里。命运赐予的经历，铁栏杆和墙壁，挡不住落叶化成春泥。——题记

1润玉深夜探视簌离打消怀疑

原来，润玉的生母正是龙鱼族公主簌离，阴差阳错未婚先孕生下润玉，因此倍受族人冷眼，也因此对润玉爱恨交织，只能母子俩在湖底忍辱偷生。

现下，簌离带着润玉回到了笠泽。一路上两人未发一言，气氛压抑的可怕。簌离刚抬脚要进门，却被润玉扯住：“娘亲，你能不能放了锦觅？”簌离蹲下扶着润玉的肩膀：“乖鲤儿，这件事情娘亲会处理，你就别过问了，听话。”润玉却突然跪下，面对簌离行了一礼：“娘亲，孩儿只求您能放了锦觅，您要我做什么都行。”簌离闻言像疯了一样，扯着润玉的衣服从地上提起来：“简直愚蠢至极！那丫头谁知道是不是那人派来试探我们母子俩的，你竟为了她顶撞我！”说完，一道灵力向润玉打去，润玉生生挨了一下，顿时吐出一口鲜血。即使这样，他仍面不改色跪在原处：“孩儿愿自行拔去龙角，只求娘亲放了锦觅。”说罢，竟咬牙拔下了自己的龙角。簌离诧异，眼中闪过心疼：“那丫头我是不会放的，你好自为之。”说完走进屋内，不再回头。润玉支撑着走回自己房中，血迹斑斑，让人触目惊心。他自己给自己处理了伤口，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而这边，锦觅被两个侍卫拎着，粗暴地丢到牢房里。“哎哟！”锦觅揉着被摔痛的屁股：“你们能不能轻点儿？那么粗暴，难怪只有当个看守地牢的小兵，和气生财嘛。”那两人听锦觅戳中他们痛处，吼了一声：“你这小丫头，给老子闭嘴！老实呆着！”之后转身就走，锦觅扯住一人的裤角，软萌软萌说了一句：“这位道友，我观你面象，乃是有福之人，仙途顺遂，您能行行好，放我出去吗？”那人却嘿嘿一笑：“呵呵，不可能！”之后转身离去，锦觅垂头丧气：“为什么那么难讨好呀！”

润玉再醒过来，已经是深夜。此时早已掌灯，笠泽里所有人都已歇下了。润玉直起身，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伤口，血迹已经干了，并无大碍。他翻身下床，偷偷摸摸出了自己的房门。躲过几班巡夜的守卫，又去了趟膳房便往水牢的方向赶去。

到了水牢里，润玉先躲在一边，一道灵力射向天空。果然守卫被灵力吸引，跑到一边去了润玉借机跑了进去。

洞庭湖底的水牢阴冷潮湿，到夜间更是冰冷彻骨。锦觅又饿又冷，觉得自己快要变成冰冻葡萄，抱住自己缩在角落里瑟瑟瑟发抖。突然，她只听到外面一阵响动，跑到墙边想要查看，奈何隔着一道牢门，根本看不见，但听脚步声，她还是认了出来。锦觅轻轻喊了句：“润玉哥哥，是你吗？”那边有声音回到：“是我，你在哪儿？”锦觅招手：“我在这儿，快过来！”润玉跑过去，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心：“锦觅，你没事就好，他们有没有为难你？”锦觅一笑：“他们怎么可能为难我？我小葡萄有锦氏独门保命之窍。”润玉无奈：“是是是，我的觅儿最聪明了。”说完一顿：“我今后叫你觅儿可好？”锦觅点头：“嗯嗯嗯，好呀。”润玉从怀里拿出他从膳房带来的包子：“觅儿，来，吃吧。我已经吃过了。”锦觅刚想伸手去拿，润玉却隔着一道牢门跪下：“我喂你吧。”又急忙解释：“你……你不方便。”锦觅奇怪：我身上又没有伤，怎么会不方便呢？但也没多想，乖乖咬了一口润玉手上的包子。

润玉一直以这个姿势喂锦觅把东西吃完。虽然腿麻手酸，但他没说。只后他用衣袖擦了锦觅嘴角的油渍问：“觅儿，这里有点儿黑，你怕不怕？”锦觅小声说：“有点儿怕。”“那我留下来陪你。”接着润玉在外面靠着门坐了下来，锦觅也在里面以同样姿势坐下，两人仅有一门之隔。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不知过了多久，润玉问锦觅：“觅儿，你冷吗？”锦觅回到：“还，还好。”润玉却叫他：“把手拿来。”“啊？哦。”锦觅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润玉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哈气，他温热的气息喷在锦觅手心里，让她觉得脸也有些热了。待锦觅的手暖了，润玉才停止哈气，但没放开锦觅的手，而是隔着牢门和锦觅十指相扣。锦觅这才发现，润玉头上的纱布：“润玉哥哥，你头上是怎么伤的？你的角怎么不在了？”润玉轻轻一笑：“我求我娘亲放了你，她不让，我就想着是不是把龙角拔了你就能出来了，于是我就把它拔了。”他说的云淡风轻，忽然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于掌中。一转头，被吓到了：锦觅一双葡萄眼中豆大的泪水决堤一样向外涌。润玉忙伸手手忙脚乱擦去锦觅的泪水。他在那一刻终于发现他最怕的事了，他最怕锦觅的泪水。他忙安慰：“觅儿不哭，我没事的。”锦觅一听哭的更凶：“怎么会没事儿？明明流了那么多血，你骗我！”润玉只好哄她：“我已经上过药了，真没事，鱼的自愈能力很强的。”锦觅这才止住哭泣：“真，真的吗？”“当然是真的。”“那我相信你一次。”突然锦觅伸手捧着润玉的脸盯着他的眼睛，润玉一惊，但没阻止：“觅，觅儿，干什么？”锦觅故作凶巴巴地用小奶音警告他：“我告诉你，你的命是我小葡萄救的，有句话叫啥？身体发肤受之恩人，你现在是本葡萄的鱼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伤害自己。”润玉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除了娘亲，还没有女子同他这样讲话呢。

锦觅重新和润玉牵着手靠着门席地而坐。锦觅问道：“你去求你娘亲时，害怕吗？”润玉想了想，回到：“怕，怕的要死，我娘似乎不喜欢我。我每次都不敢和她说话。”：“那为什么你还要求她，明明那么害怕。”“因为一想到你，我就不怕了。”这句话让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眼睛里是他们不懂的东西。直到多年以后，他们才知道，那叫爱。锦觅开口：“疼吗？”“什么？”“问你疼不疼？”润玉没有回答，心里只觉得涌起一股暖流。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着锦觅：“觅儿，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问我疼不疼的人。那些鲤鱼精欺负我，骂我，从来没有人关心我，连我娘都不喜欢我。”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忧伤。“他们为什么欺负你？”润玉没回答，锦觅也不为难，连忙转移话题：“你娘亲为什么不放我出去？”“他说你是天后派来试探我们的奸细。”这时远处有人一滞。锦觅奇怪：“天后是谁呀？”“荼姚，你不认识？“嗯，没听过。算了算了，别管她了。”远处的人正是簌离，润玉和锦觅的对话她全听见了，当下立刻对锦觅打消了疑虑。她原就喜欢锦觅这孩子，眼下她更满意了，没有叫走润玉，而是轻轻出了水牢留他和锦觅独处。

2簌离锦觅长谈锦觅得知润玉过往

一连几日，润玉日日都会来狱中陪锦觅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两人靠着门。润玉给锦觅讲洞庭湖上空的月亮，凡间的天灯。有时更像润玉是锦觅的双眼，替她感知世间万物。

簌离觉得，自己该去见见锦觅了。

一天夜里，锦觅又像往常一样等着润玉。一段时间后，她听见了脚步声，以为润玉来了，跑到门口，但她很快看清了来人，忙下跪行礼：“锦觅拜见仙上。”簌离让人把门打开，把锦觅带了出来。

簌离牵着锦觅在湖底行走，到了一处水潭边。手一挥，变出一壶清酒，几碟小菜：“坐。”语气比初见锦觅时柔和许多，有些像一个母亲。锦觅坐下。簌离刚要倒酒，锦觅忙拿起酒壶给簌离倒上：“仙上，请用酒。”

簌离见状笑了：“连我见了都喜欢，难怪鲤儿喜欢你。坐吧，会饮酒吗？”“在水镜时喝过老胡的桂花酿。”说完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簌离含笑道：“我叫簌离，你来自花界，可是花仙？娘亲是谁？仙龄多大了？”“不，我的真身是颗葡萄，我没有娘亲，是长芳主亲手点化的葡萄藤。今年三百岁了。”簌离闻言满意点点头。“你知道这是哪儿吗？”锦觅摇头。“这是鲤儿经常来玩儿的地方。那些鲤鱼精每次欺负他，他都会来这里静静坐一会儿。”“那些鱼为什么欺负他？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伤。”“知道我为何把你关起来吗？其实，鲤儿他根本不是一条鱼，他是一条应龙。”锦觅不禁一脸崇拜的星星眼：“哇！他竟然是龙！好厉害呀。”但又疑惑：“龙不是应当生活在天上吗？”簌离似在回忆往事般开口：“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不过让你知道了也无妨。”她抿了口酒：“我本是龙鱼族公主，我族虽属天界却世代定居太湖也算是钟鸣鼎食。我自幼便与那钱塘湖世子定下婚约。”锦觅来了兴趣：“那这么说，润玉哥哥的爹爹便是那钱塘湖世子了？”簌离摇头：“不。有一年天后寿宴，我随父亲到天界进献夜明珠。那时我还年轻，懒于应付，误入省经阁。在其中，我偶遇一人。他自称夜神，叫北辰君。我们俩一见如故。其后，我们日日相约黄昏后，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簌离神色平静，却带着几分怨恨：“其实他根本不爱我，他在我身上寻找的，只是……”刚想说，却因锦觅在场未说出口：“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锦觅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过了十余日，我就要回到太湖。临行前一夜，我去找他告别。却发现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去打听才知，天界当时并无夜神。我只能随父亲回到了太湖。”锦觅专心致志地听着，簌离继续说：“我回到太湖，竟发现自己怀上了他的骨肉，我偷偷生下了润玉。但纸是包不住火的。父亲一眼就认出了润玉是谁的儿子。他只得一遍遍同钱塘君道歉，谁知他们性烈如火，不依不饶。竟将父亲告上了天庭。那时我才知道，北辰君就是天帝，也就是润玉的父亲。”锦觅已经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意，意思是，润玉哥哥是天帝的儿子？！”簌离握住锦觅的手：“正是，但此事万不可说与外人知晓，包括鲤儿。”锦觅懂事地点头：“知道了，不然润玉哥哥又要难过了。”簌离这才继续说：“我未婚生子，被视作家门之耻，我只能带着鲤儿到了这湖底，两个人忍辱偷生。为了隐藏鲤儿的身份，我只有削掉他的龙角，刮了他的龙鳞打扮成鲤鱼。”锦觅过去拉着簌离：“簌离姨，我知道您有不得已的苦衷，您受苦了。”簌离眼中含泪：“不，受苦的是鲤儿，他的自愈力极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龙角和龙鳞长出，便一遍遍重复此酷刑，到后来，他每次都亲自动手。”簌离说到此处，悲伤再也不可遏制，抱住锦觅痛哭出声。锦觅轻轻拍着簌离的背。过了好会儿，簌离止住哭泣，站起身：“瞧我，跟你一个孩子说这些做什么？让你见笑了。”锦觅运转灵力，变出一朵红莲：“簌离姨，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我相信，润玉哥哥如果知道了您的苦心，一定会体谅您的。还要多亏您把润玉哥哥生得如此好看。”簌离接过花，笑了起来。

此时夜已深了，簌离将锦觅带回笠泽。她早给锦觅准备好了房间：“觅儿，鲤儿已歇下了，你以后便在这儿休息。还有，你可以叫我娘亲。”锦觅乖乖叫了一声：“娘亲～”心中开心不已：太好了，我也有娘亲了。簌离离开后，锦觅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心里想着润玉的过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