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卷:坎坷的少时

　　“你方才为什么要杀他？”白真似有意无意的微笑道

　　“他谤论我师尊”流忆年头看向一旁，眼神黯然道

　　“但这不足以判他身归混沌吧”

　　“……”流忆年眼眸垂下，随后手习惯性的挥袖背后，举步走向身旁的凉亭中

　　白真的脑中闪过了在十里桃林时的一些画面，怀念的看着流忆年的背影，举步随后：你还真是一点没变，无论是幻世之外的你，还是现在眼前这幻世内的你，习惯还是亦如初

　　“如公子刚刚在茶楼听到的一般，傅思宇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孤儿，同村的人都说我是灾星，我出生之时不但天生异象，村中桃林一顺之间，万花绽放，朵朵桃花伴随一柄剑飞入立于院中，任谁也拔不出，还克死了我娘”流忆年闭眸，一滴眼泪落下

　　白真看着流忆年，甚是心疼“这不是你的错”

　　“是不是我的错，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流忆年心情复杂的淡淡道

　　“你放才说，出生之时便伴随着一柄剑？”白真皱眉

　　折颜是两个月前将这一丝元神，放入这幻世之中的，凰冥剑亦是如此，怎会一出生便……

　　方才没注意他的话，现在想来着实是感觉哪里有丝不对

　　“不错，出生之时便伴随剑，而那剑正是方才杀傅思宇的剑，因此剑的剑鸣极似凤鸣，脑中便闪过凰冥剑三字，我看此剑有灵性亦喜欢，便这么取了”

　　白真低眸:不应该是如此，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凰冥剑应是两个月前来此的，怎会十几年前便……

　　“公子怎么了？可是哪里说错了什么，令公子不悦”

　　“哪里都是错的”白真皱眉道，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因思索未曾听旁，如口而出，在看流忆年“我的意思是，是说那傅思宇肆意谤论都是错的”

　　“噗”流忆年看着白真这样话不接话的样子，着实是感觉可爱的紧，心里突然莫名暖暖的

　　“笑什么？”

　　“没什么”

　　“那之后呢？”

　　“什么？”

　　“出生之后的事”

　　流忆年顿了一下，脸上不在有笑容，目光再次暗淡，从小到大，自己的笑都是虚假的，这世间只有面对那个人之时的笑，才并无掺杂任何虚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日对除了那个人以外的人的笑是如此这般，眼前这人，不仅给自己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还会感到从未有过的舒畅与安心，只觉得在他面前自己不应该有秘密……

　　或许这便是君辞常说的天命缘分吧……

　　“怎么不说了？可是有什么不便说？若不便，那便不说”白真看着明眸暗淡的流忆年，着实觉得方才他的笑，不过是一个错觉

　　“没有什么不便的”流忆年不在多想，只觉得既然有缘，那便就此得一知己亦是不错“因一出生便异象，娘亲难产而死，同村的人便断定我是灾星，娘亲便是因我这灾星而克死的，所以从小到大，我便没什么朋友，他们断然亦不会与一个灾星成为朋友……”

　　“天生异象，虽说古往今来是亘古不变的祸乱之象，但这只是其中遍布的一说而已，这四海八荒，伴随天生异象出世的人与仙，不在少数，所以不必在意这些，不知公子可知这样一句话:天生异象，似祸乱之象，却未必是如此，亦可是天降福象，天定救主”白真没有想过流忆年的儿时竟是这般，想想他折颜好歹也是洪荒古神，上古神凤，十里桃林的上神，如今虽说只是一丝元神，但这般……着实是有些难以相信

　　“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若是以前我或许会很开心，但如今早已看开了些，这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有多大欢喜，顶多是他人千金一掷愁知己，而对我来说不过是有缘一见愁知己”

　　“后来呢？”

　　“什，什么？”

　　“同村的人都不喜欢你，为何不离开，四海八荒之大总会有不弃你的地方”

　　“离开？我也想过，可世间之大，能去哪里？在我这里，这桃源镇便是全部”

　　“若我带你去你的世间之外，看看呢？”

　　“不了，这里有那个人在，我似乎不太想去以外的世间”

　　“那个人？你师尊？”

　　“十二岁那年，我被同村的人赶出了桃花村……”流忆年的眸中温柔的回忆着与师尊的相遇

　　十五年前

　　“灾星，灾星”一群幼孩拿着地上的石头不断的砸向少时的流忆年

　　“我不是，我不是灾星，不是……”少时的流忆年握紧衣袖下的手，努力的隐忍着这本该早已习惯了的欺辱

　　“我娘说，你就是灾星，一出生便克死了你娘，村里桃树十二年未曾绽放结果，你就是灾星，灾星”

　　“你跟他说什么呀，我娘说看到灾星要避之，不然会灾星附体，要倒霉的”

　　“我爹也说过同样的话，咱们换个地方玩吧”

　　少时的流忆年看着面前幼孩你一言我一语的，只能听不能怒，他们说的不错，娘亲的确是自己克死的……

　　“赶紧回家去！也不怕晦气！”粗狂而沙哑的壮年男子的声音传之而来

　　幼孩们一看，便赶紧散去

　　“我不是灾星”少时流忆年忍着委屈道

　　“真是个野鬼，有娘生没娘养！跟大人顶嘴，呸，真是晦气！”壮年男子抬脚踹了一脚少时的流忆年，满眼厌恶

　　“他纵然有错不该顶嘴，但毕竟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清秀温玉的声音，传之而来

　　“你是谁？我劝你少管闲事，这个灾星”壮年男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天命如此，并非他所愿，这位大叔还是饶他一次吧”

　　“这……小子，今日事看在这位公子的面子上，不然今日定要你掉一层皮不可！”壮年男子愤恨的带着幼孩离去

　　“你没事吧？”

　　少时的流忆年看着眼前这个一袭白衣，一头墨发半挽，白玉鎏簪插于发间，如玉般的肤色，女子望尘莫及的身与貌，男子望尘莫及的罡气，如神仙般的男子，温柔的蹲下将自己扶起，拍下灰尘“好美”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好美？”

　　“没什么，你最好离我远些，晦气”少时的流忆年眸中看不到这个年纪应有的星辰，不，他的眸中从未有过星辰，一直以来都活在灾星的岁月里，早已对这世间失望，这世间早已没有属于自己的星辰了……

　　“我为什么要离你远些，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流忆年”

　　“很好听的名字，怨恨他们吗？”

　　“不怨恨”

　　“哦？”

　　“他说的没错，我是个灾星，但若说怨恨，还算不上，他们不过是迂腐而已，不过……”

　　“不过什么？”

　　“他时常将这灾星，灾星的，挂在嘴边，着实是有些过了，这搁谁，谁也会不舒服”

　　“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悟性”

　　“听哥哥你的话意，好似在说我应该怨恨才对？”

　　“并非此意”

　　“你还没有告诉我，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慕白”

　　少时的流忆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者：慕白，慕白……“很美，悦耳，名如其人”

　　“哦？没想到你还是个学子”

　　“学子……这倒算不上，像我这灾星没有那个私塾会教于我，恐避之而不及远之”

　　“那便是偷学”

　　“话，话虽如此，但，但正所谓他们能学，为何我就不能旁听学之”

　　“狡辩”

　　“我没有，是，是你不懂罢了”

　　慕白只觉得眼前的少年甚是可爱，温柔一笑“若我说，我愿教于你，并教于你武艺与仙法，你可愿？”

　　“不愿”少时的流忆年一脸不屑的，想都没想便拒绝道

　　“哦？”

　　“这些又不能当饭吃，干嘛要学”

　　“哦？那倘若我说学了这些，以后便不会有人在轻易伤你害你了呢？”

　　“……真的？”

　　“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件事，我才能教于你”

　　“什么事？”

　　“一，不可叫我师傅与哥哥。二，不可用我教你的，去做恶事”

　　“好，我答应你”

　　“忆年，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要遵从本心，永远不要失了本性，你的善是对恶的救赎”

　　“苍天在上，我流忆年今日在此立誓，若他日用所学作恶，失了本性，愿天地唾弃，被爱之人一剑诛心，从此永堕九幽冥府！”

　　“我信你，你不必立下这毒誓”慕白看着流忆年的那坚定的眼眸，着实是心疼，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叫你师傅，那叫你什么？”

　　“叫我慕白便好”

　　“直呼名字，着实是有些不敬”

　　“无妨”

　　此后慕白教于流忆年两载，春夏秋冬，桃花相伴…

　　“忆年，你过来”慕白招手叫正在练功的流忆年

　　此时的流忆年已是十四岁的大好年华，一袭红衣着实与他相配的很

　　“慕白，何事？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中途下来，是很容易练岔气的”这两年相处下来，流忆年对慕白没大没小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或者说，彼此早已熟悉了这种熟悉的生活方式

　　“那请流大公子赎罪”慕白恭礼，温润道

　　“行了行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话说你叫我何事？”流忆年傲娇道

　　“拔出它”慕白看向身旁的剑

　　流忆年皱眉，此剑自自己出生之时便凭空出世，立于院中，这些年无论怎样都拔不出它，今日让我拔出它，是要闹哪出戏？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此剑有灵，乃是上古神剑，机缘未到，自是拔不出，机缘若道，拔剑自出”慕白走向一旁的石桌旁，坐下抿了一口杯中茶

　　“慕白你的意思是……”

　　慕白不语，只是淡淡一笑

　　流忆年抱着一丝怀疑伸手拔剑，果真一拔自出，不过同时也伴随了天变，桃花村十几年未曾开花的桃花树，顿时如同当年自己出生那般桃花一瞬而开，剑鸣阵阵

　　“取个名字吧”慕白看着流忆年手中的剑，温润道

　　流忆年看着满天桃花，在听阵阵剑鸣“剑鸣如凤音，满天桃花，如同涅槃，不如……就叫它凰冥剑，如何？”

　　“不错，忆年你喜欢便好”慕白眸中暗淡一瞬，天降异象与神剑，不知是好还是坏……

　　忆年，你虽非我弟子，但我愿你安好一世，愿此凰冥剑保你一世无忧安稳……

　　“慕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慕白刚刚的暗淡，他流忆年又不是眼拙，不禁莫名的不安

　　“……忆年，我要回家了”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害我莫名的不安，回家便回，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流忆年舒了一口气，淡淡道

　　慕白看着流忆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会再回来了，有那层枷锁在，我便不能再像这两年般，如此随心了……

　　忆年，你我终究不过是一场误会的缘分罢了……

　　月色遍布周及，虫鸣在草丛见唱着歌，慕白看着熟睡的流忆年，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间，望着夜空

　　忆年，希望不要怨恨我的不辞而别，每个人都被不同的枷锁覆盖，有的枷锁可以轻易摆脱，可有的却是无论怎样都摆脱不掉的……

　　“不辞而别，他应该是有苦衷的”白真看着此时的流忆年，真像当初的自己……

　　“他走后不久，有日我去买菜回来，看到村民们拆了我家，我祭出了凰冥剑，可就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他说的，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本性，不可用他教于我的去滥杀，我便被生活了十四年的同村人赶出了桃花村……”

　　“后来呢？找过他吗？”

　　“找过，最后听说他在凤云山，我便一路努力成功进入了凤云山”

　　白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立刻见见这个慕白，竟让自己的老凤凰如此这般眷恋“那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是凤云山的师尊，我终于明白为何当年他让我答应他不许叫他师傅了，我不过是他游离期间的一个过客而已，我努力的通过考核，成为他的弟子，是名正言顺的弟子，可他却从未出现过，就连拜师大礼他都未曾出现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算我是过客，也没必要这么待我……我对这世间从未有过星辰，他是我眼中唯一的星辰，所以我没办法恨他，更见不得他人谤论与他”

　　“他……真的有那么好吗？”白真有些吃味的，低眸暗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