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哒哒,车轮在山石路上发出一阵阵吱呀的微声,马车些许轻微的摇晃,这对于车里的人来说无疑是异常煎熬的,怀中的少年时不时轻蹙眉头,闷哼一声,只是痛呼声到了嘴边又咽下,他不想展颢看着他这样子难受,可他不知道他这般忍痛的神情只会让展颢更加揪心,他倒希望他不要那么懂事,也许这样的话他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马车摇晃得更加厉害了,时不时咯着一些石头,右半边车轮已经明显松动,马车在山路的疾驰下显得尤为颠簸,车内的人也愈发难熬,忽的一个转弯,松动的车轮恰好卡在一块硕大的山石上,猛地一震,本就貌合神离的车轴与车轮彻底散架了,右半边车身瞬间倾覆,幸而展颢反应及时,一掌劈开车窗,抱着火莲飞身跳出,才不至于整个被甩了出去,方旭也在随后制服了受惊的马匹,虽然没被直接扎压在车内,但冲击力也是不容小觑,火莲只觉得胸口一阵钻心的绞痛,直痛得喘不过气来,一手抓着胸口,冷汗一阵阵的出,“呃……”鲜血从他的唇边滴下。
展颢忽然觉得怀中的人身子一软,将将要站不住了,
展颢“火莲,火莲,你怎么样了。”
火莲翕动着带血的嘴唇,想要叫却叫不出口,后背直达前胸撕裂般的疼痛一阵阵的抽搐着。这时方旭栓好了马绳赶了过来,
方旭“火莲,火莲,爹,他怎么样了?”
展颢捏着火莲的手腕为他诊脉,惊然发现火莲脊椎骨上的透骨钉竟然冲入了体内,怕是已经伤及心脉。
展颢“火莲,火莲,能听到爹的话吗?来,试着深吸一口气。”
虽然意识模糊,火莲还是凝神提气,“啊……”气息还未及提起,却被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展颢神色瞬时黯然,颓然坐在一旁,
展颢“去看看,车子怎么样了?”
方旭 “爹……”
展颢“去。”
振作着强提起一口气,将手掌贴在火莲背心为他输送真气。
不知是否是身处当年之地的原因,火莲自打回宫后睡得并不安稳,脑海里时不时闪现出自己当年的情境,虽然当时的他并无记忆,但潜意识里还是无时无刻提醒着他。甚至不时冒出仁宗哀怨伤心的面容,
赵祯“为什么,你为什么你明知真相还要帮着他,你是长皇孙,是大宋的血脉,为什么不来救我?”
一声声质问让火莲逃无可逃;还有展颢愤怒仇恨的目光,
展颢“这辈子你就只能做那一朵火中的莲花,接受地狱之火的试炼和煎熬,祖宗的罪孽就要由你来偿还。”
这些年经历的一幕幕如影随形,于他人而言,生辰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而他的生辰,却伴随着仇恨和血海深仇,这一天必是他最难熬也是展颢最难熬的一天。
余火莲“爹,爹,不要啊,别这样,别,孩儿知道错了。不,不,对不起,不是的我想过救你,我想过,真的。”
展颢“余火莲,你就是无间道的仇人。”
赵祯“你是罪人,是你害了你的家人,你的亲生父亲,你这个不肖子孙。”
余火莲“不,不,我不是,不要,不要,我……”
展颢“火莲,是我,是我。”
展颢一声声呼唤终于把火莲从噩梦中叫醒,醒来时还挂着满头的汗水和满脸的泪水,惊魂未定的看着展颢,
余火莲“爹。”
展颢“没事了,爹在这。”
火莲突然扑向展颢,
余火莲“爹,爹,我是个坏人,是不是,我就是个罪人,我就是,所有人都不会原谅我,所有人都不会。”
展颢“傻孩子,你说什么呢?”
余火莲“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的血缘,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展颢缓缓推开火莲,
展颢“出什么事了?”
火莲低下头,
余火莲“孩儿,孩儿没事。”
展颢“你想见他吗?”
火莲一惊,
余火莲“不,不,”
连连退缩,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
余火莲“孩儿,孩儿的娘还在吗?孩儿能见她吗?”
展颢心疼的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从小也没娘,跟着自己没过几天好日子,
展颢“你确定,能撑得住。”
火莲微微地点了点头,
展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