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稀,地上人影憧憧,层次分明,仿佛是非也已分明。
那村女忍住心中苦楚,站起身来,道:“好!我知道那人曾经藏在他的家里。”说着伸手向坟墓后的阴影一指。
林中万叶簌地一抖,心事全被戳中。
过不多时,便有两人人模狗样地走了出来,也是一男一女,却不是夫妻,看样子倒像是一对父女。
"师父!"
卫璧惊呼出声,左腿朝前迈了一步,但捱不住背后大穴受人掌控,一步不出,半身酸软,移动不得。
武烈脸色微变,哼了一声,却首先冲着那村女喝道:“瞎说八道!”
卫璧见他不过来搭救自己 ,反而同那村女在无谓处辩白,心中火起,但心念一转,满腔怒火瞬间换了发泄对象。
只听他怒道:“快老老实实说出来,你杀我表妹,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
村女突然哑了一般,闭口不言。
张无忌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伤腿不自禁用了点力,疼得龇牙咧嘴,“你杀了朱……朱九真姑娘?”
卫璧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如那红梅山庄的猎犬。
"亏你还记得朱九真姑娘。"
张无忌道:“雪岭双姝大名鼎鼎,昆仑一带谁不记得?”
武烈之女武青婴嘴角边掠过一丝笑意,因为她便是与朱九真齐名的"双姝"之一了 ,极爱惜容貌,也极在乎这个虚名。
李菀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终于忆起,先前在朱九真房里自己忽视掉的那两人……居然是他们!
武青婴大声道:“喂,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那村女道:“指使我来杀朱九真的,是昆仑派何太冲夫妇,峨嵋派的灭绝师太。”
何、班、丁敏君等齐声大喝:“你妄想挑拨离间,颠倒是非,又有何用?”呼里哗啦,或剑或掌,齐向那村女身上招呼。
这一连声大喝威风凛凛,掌随声出,剑随音转,掌力只激得地下雪花飞舞,剑力只逼得树上松叶萧萧。
那村女闪身避过,身法甚是奇幻。张无忌心下登时一片混乱:“她……她当真是武林中人。她去杀了朱九真,那自是为了我。我先前说受了朱姑娘的骗,被她所养的恶犬咬得遍体鳞伤,我可没要她去杀人啊。我只道她因为相貌变丑,家事变故,以致脾气古怪,哪知竟是动不动便杀人。”
卫璧和武青婴也各持长剑左右夹击,那村女东闪西窜,尽只避开何班二人无双的剑招,对其他人似乎没那么忌惮。
只见她突然间纤腰一扭,转到了武青婴身侧,拍的一声,打了她一记耳光,左手探处,已抢过了她手中长剑。
武烈和卫璧破口大骂,双双来救。那村女长剑颤动,叫声:“着!”已在武青婴的脸上划了一条血痕。
武青婴一声惊呼,向后便倒,其实她受伤甚轻,但她爱惜容貌,只觉脸上刺痛,便已心惊胆战。武烈左手挥掌向那村女按去。
那村女斜身闪避,叮当一响,手中长剑和卫璧的长剑相交。就在此时,武烈右手食指颤动,已点中了她左腿外侧的“伏兔”、 “风市”两穴。
那村女轻哼一声,立足不定,倒在张无忌身上,但觉全身暖洋洋地,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便是想抬一根手指,也宛似有千斤之重。
就在这时,何班夫妇互递了个眼色,弃去那村女,两柄长剑直向柴垛暗影处的张无忌刺来。
因为电光石火之间,他们忽然明白。一般伎俩也绝难逃出他们的眼睛。
屠龙刀之事虽大,但若被这张家小子说出来五年前自己忘恩负义的卑劣行径,却让他们如何在江湖上混?还如何执掌昆仑?
可说来此事也颇为冤枉,张无忌早将别人对己的过错忘得一干二净。他虽比何班夫妇认出对方早了那么半个时辰,但真没想过要将那旧事抖落出来。
更何况……他真的没想起来。
时势也不允许他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