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真事隐红梅山庄(八)
其时月明如洗,长空一碧。出了高墙森森的红梅山庄,原来是有月亮的。月光将山壁映得一片明亮。那山壁上全是晶光的积雪,亮堂堂的,犹似点了白灯。
众人踩在雪上,乞乞擦擦,密如老鼠啮食。李菀苏在后面又困又倦,悔不该跟着前来。但若将她和一干不太相熟的人留守红梅山庄,她更是不愿。好在卫璧说的那地方并不算太远,约莫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一路上众人也都听得明白,原来卫璧不只是朱九真的表哥,还是"南帝"传人之后——武烈的徒弟。有了这等身份,加之面目俊朗,他这干人心中不觉高大了起来,不再是杀人嫌犯,倒像是来主持公道的。
"喂!你快些走!"
他真的是来主持公道、伸张正义的。因为他毕竟抓到了真凶!
只见前面有一个极为瘦小的女子,手提竹篮,荆钗布裙,慢慢前行,始终不发一言。
任谁看她都不像是杀人凶手, 如此瘦弱,怎能将朱九真活活抓死!
可你若敢离她近些,便可发现她乡村贫女般的伪装下,是如何的丑陋凶恶,就像她的外表一样。面容黝黑,脸上肌肤浮肿,凹凹凸凸,丑恶至极。好在她一双眸子颇有神采,身材也是苗条纤秀。
谁也不愿将这样的一双眼睛、一副身子,同那张面容混为一谈。那是种造物者的残酷,让人不忍直视。
风忽起,夜枭尖鸣。
那少女蓦地停了下来。众人四顾,古碑林立,一派森寒,这才惊觉是来了坟场,旁边有家灯火,却显然是那守墓人的。再往西,便是堆散了的柴木垛,很像是被甚么重物掉下时砸乱的,其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犬尸。
"这都是朱小姐的猎犬!"
有弟子认出了那个"梅"字。初见时,雪肤花貌,旦夕间,香消玉殒。可怜可叹。
"不只这几条死狗。"何太冲也说了话。拿惯掌门架子的人,你不让他开口是不行的。泼妇班淑娴都懂的道理,谁人不知?
毕竟是在昆仑山上,还需得给昆仑掌门几分薄面。有人搭了腔,"那还有什么?"
何太冲抱臂站着,手肘往柴垛深处指了一指,"还有两个人。"
他笑了笑,"一个活的,一个死的。"
又转身面朝峨眉众弟子,"你们猜,哪个是我们要找的?"
班淑娴重重地哼了一声,"她们怎么能猜得到?若是那死的,你还会浪费时间站在这里胡吹大气?"
何太冲有些不豫,但他惧内是出了名的,压根不敢发作,只甩了下袍袖,径直往阴影处走去。
这时黑云游动,遮去了月亮的大半张脸,淡淡月光之下,除却那瘦小女子,何班夫妇与卫璧在前,丁敏君在中,周芷若、李菀苏与方才开言的那小弟子在后,一共七人——其余的,都已经被遣回了红梅山庄。
至于其间因果,其中居心,却难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