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舜耕山上踪迹藏（三）

这一字一句如同裂雷一般，落入了李保贞的耳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她懵了一瞬，她实在不敢相信，纪师姊什么时候有了女儿？

但转念一想，纪师姊离开师门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在外嫁了人、生了娃，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

心念至此，李保贞及时将全部讶异压了下去，随之换上了一副爱怜的神色。她伸手在杨不悔的脑袋上摸了一把，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颗糖。

纪晓芙随口问道："李师妹，你怎么随身还带着糖果？"

本是无心疑问，哪知，李保贞脸上忽然烧了起来，忸怩道："买……买的。"

纪晓芙瞧见她那副女儿情态，两人关系并不算熟，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转移了话题。"师父……是有屠龙刀的线索了么？"

李保贞冷静下来，颊上红霞缓缓退去，正色道："江湖中传言，曾有人看见金毛狮王出现在了江北某个码头上，师父才派我与几位同门一齐下山调查此事。"

纪晓芙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往常，师父有了什么事，首先就会派自己下山查明，如今……如今……她心中酸涩，踌躇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师父她老人家……"

李保贞宽慰道："师父很好。师姊若是有暇，可以回去师门看看。"

纪晓芙闻言暗暗苦笑，"我回去了还有命活吗？"但她还是没敢说出声来，只是想，"究是自己命苦，也怨不得任何人。"

渐渐地，明月移至中天，月色如银如练，东风临夜，山上山下，皆是一凉如水。

由于这方圆百里没有客栈，李保贞就先住在了这里，想着第二日再下山。

两人在师门时照面较少，共同话语也自然不多，只是随便聊聊峨眉变化，以及李保贞路上的所见所闻。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话题可聊。纪晓芙在门外生了堆火，看着点点星火伴着黑烟向上飞去，转眼间，竟无意发现师妹捧着一块儿玉佩在手心摩挲，脉脉之意，一望便知。

火光在她姣好的侧颜上明灭不定，纪晓芙静静看了一会儿，还是不想多管闲事，起身往里去了。

走到半截，一道话音突然将脚步拉住，轻轻的，仿若叹息。

"纪师姊，我好像理解你了。"

李保贞抬起头来，目光穿过焰火，停在她的身上。

"原来竟是件极痛苦又极欢乐的事。"

纪晓芙没有转身，只透过窗棂，看着女儿小巧精致的脸庞，展颐笑了。

"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刹那间，气氛冷却下来，隐隐有些尴尬，两人一坐一立，默默无话。

这时，有风带动树叶，沙沙作响，鸟雀啁啾着与其和鸣，在这一片天然的嘈杂声中，尴尬碎裂了，触地相融，再也无处可寻。

纪晓芙见女儿睡熟踢开了棉被，便直接回了屋里。李保贞还是拿着那块玉佩，目光却冷却下来，还带了一分坚定。

"我不怕。"

"这个世上，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