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跳糖（一）

挂在客厅的悬钟兀自敲了十下，坐在沙发上的乔淼随手暂停了电视上正在播放的综艺。十点了，自己的丈夫却还未归家。乔淼打开手机翻到她和陈琛最后的聊天记录。只有寥寥数字，却敲定了乔淼今晚的孤寂。

阿琛：应酬。勿扰。

“应酬应酬，掉应酬窝里了。”扔下手机的乔淼一边说一边走到餐桌前胡乱扒了几口冷透了的饭。冰凉的食物刺激着乔淼的食饭和胃，可她只是习惯性地皱皱眉，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片一口吞下。

这就是乔淼和陈琛的婚后生活。镜头下，目光前，他们是恩爱夫妻。回了家，关上门，他们就是陌路人。一个忙于应酬，一个忙于伪装。乔淼经常想为什么她的婚姻会成这个样子，想了很久才明白大概是自找的吧。

明知婚姻源于一个幼稚的承诺，可还是用计谋把自己和他捆绑在了一起，乔淼想，这大概就是女人的执念。这辈子都无解。

难怪以前有人说自己是疯子。乔淼笑的无奈。

电视上艺人被暂停在夸张的大笑上，空房的别墅只剩下了摆钟的声音和乔淼的呼吸声。

太空了，明天养只猫吧。乔淼躺在沙发上胡思乱想。

她想养个宠物，养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给这栋房子添点活力就好。可在自己睡着的前一秒乔淼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并不被允许接触宠物。是谁规定的来着？乔淼自己都记不清了。

算了，记性这么差，活该自己孤独……

乔淼在梦里回到了初中，那个时候自己刚被接回到乔家，刚从公立学校转入贵族私立。学校里的所有人都孤立自己，用他们良好的修养来攻击自己，用他们得体的谈吐来侮辱自己。每一天对于乔淼而言都成了折磨，她不愿意示弱，连倾诉也没有勇气，宁愿自己长居孤独也不肯向外界求援。直到陈琛出现。

陈琛是当时唯一一个对她温柔的人。乔淼记得陈琛以前对她所有的好，记得陈琛和她说过的话每一句话，还有一包总会出现在伤心时的跳跳糖。

“小淼。以后不开心了可以来找我，我有糖。”

当乔淼在梦里对上陈琛充满笑意的眼睛的时候，她突然惊醒了。醒时陈琛坐在她的身边，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烟，而自己的身上盖了薄薄的毛毯。

见乔淼醒，陈琛按灭了手中刚点燃的烟，起身走向了自己的卧房。

“陈琛！”乔淼坐在那里纹丝未动，她实在不想再看到他的背影，不想她关于相处的回忆只有他的背影。她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喊了陈琛，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停下脚步。

你想吃跳跳糖吗？

“我想养个宠物，我一个人太孤独了。”

乔淼忍住了关于跳跳糖的问题。她知道现在的陈琛讨厌一切糖果，就像讨厌自己一样。

钟摆的声音从未停止，乔淼安静地等待了一会，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动静。眼泪毫无征兆地打湿了手背，陈琛果然无法释怀以前的事情。

乔淼擦了下眼泪，走到电视柜旁边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包跳跳糖。还是旧时的包装，但是把它递给自己的人却永远不会再对自己那么温柔了。

糖在舌尖跳着舞，乔淼在孤独的影子中对陈琛说晚安。

凌晨四点。

这是黑夜与白昼开始交换的时间，也是陈琛归家的时间。

“吃了糖就会开心了。”

拖着疲惫回到房间的乔淼嘀咕着这句话转身睡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房间门口的陈琛替乔淼关紧了房门。在回忆地促使下，陈琛还是个说了一句话。

“晚安。小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