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给风的期限

看完直播后，众人说了会话，也便各自回店里了，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也不知道损失了几单生意。

　　顾城把自动播放设置好，便没有再管它，拉着苏汐在酒馆里窜着，寻找着合适的建造壁炉的位置。酒馆的店面是从顾城一个朋友那里租来的，房地产大亨的儿子，豪横的很。

　　顾城也没想对酒馆内部结构怎么改造，只是在墙外做一些延伸，不要的时候随时拆掉就可以。所以对店铺并没有什么影响，当然，老板也不在乎，都是小钱。

　　“就这儿吧，怎么样？”顾城指着吧台的位置，吧台处很宽阔，距离门口还有大约七八米的样子，完全够用。

　　“可以啊，我也觉得这里不错，冬天靠在角落里，还可以享受壁炉的温暖，确实很好。然后在这里和那里放两座沙发。”苏汐也有些兴奋，指着一些地方说着。顾城默默的记下来。

　　“那咱们做个什么形状的？”顾城笑着问道。

　　“壁炉不是长方形的吗？”苏汐有些懵懂的眨了眨眼。

　　“嗯？没有形状吗？应该有吧，你说说想要什么形状的，咱们先想好，到时候问问修造的师父，可以选择形状的话就做咱们想的这个，不能选的话，那就再问问其他人，要实在不行，就只好认命了。”顾城也有些疑惑，他从来没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所以也不是很懂。但还是想尽力打造成自己心仪的形状。

　　“好，做个圆形吧，要大一点的，大一点的可爱。”苏汐思考了两秒，给出了答复。

　　“成，就圆形。”至于圆形怎么建造，那是建造师的事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顾城和苏汐一边聊着天一边收拾着桌子。过了不久，换了身白衣服的黑衣大汉带着一群草莽汉子来到了酒馆里。

　　“馆主，上酒，多上点儿，今天咱高兴。”黑衣大汉拍了拍胸口衣服下面的呆毛，一脸豪爽。

　　“啥事儿这么开心？”顾城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嗨，其实也没啥，我女儿二十多了，昨儿晚终于把男朋友带回来了，可算是有人给她收了。小伙子也很不错，以前当过兵，挺老实的一个孩子，家里条件也还行，我估摸着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能成。”黑衣大汉笑道。

　　“那他们是和你一起的？”顾城指了指身后的一群大汉。

　　“没有没有，我是儿子找了对象，小姑娘以前是部队的文艺兵，今早上带回来的。我一高兴就出来了。”

　　“我儿子…”

　　“我女儿…”

　　“我跟来看看。”

　　七八个大汉叽叽喳喳的说道，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事实上，男人多了也未必就比不过她们。

　　顾城有些惊悚，这就有些诡异了，找对象就找对象，带回家就带回家，可你找的对象的身份和带回家的时间就有些太凑巧了。

　　“说来也巧，我儿子和那三个家伙的儿子，还有那三个家伙的女儿从小都是一块玩的，后来一个个的阴差阳错全都当了兵，退伍回来之后，他们又前后脚的进了一个退伍军人的同城群，都是一些以前退下来的老兵，平时没事的时候会在一起聚一聚。在里面聊着聊着，一两年没个动静，结果现在，一群人整整齐齐的把对象带回来了，我估摸着是他们几个商量好的。”黑衣大汉笑着解释了一番，没办法，同一个时间，同一群人，相同的身份，干同一件事，确实很有些诡异。

　　“原来是这样。”顾城恍然，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军人之间自己内部就消耗了，不给我们寸头老百姓留点吗？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自天上垂落于人间，一片光明之境，碧海青天，万里无云，美得有些不切实际的梦幻，微风和煦，空气温和，自四面八方扑面而来，清爽舒适让人沦陷。

　　几个人在酒桌上吃喝大笑，时光仿佛慢慢定格，所有的一切走向都开始消失，大笑声慢慢减小直至消失不见，推杯换盏的声音也渐渐消弭，众人聊天张开的嘴依旧没有合上，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出，墙上的挂钟指在十二点，分针和秒针仿佛凝固了一般。苏汐坐在吧台轻轻的点着手机，耳尖翘起的几缕柔发就那么定格在空中，顾城站立在酒馆的正中，眼神直直的看着黑衣大汉们的方向。如果生命是一幅画，你会不会是我最美丽的风景？

　　啪！

　　“顾城！”顾城感觉自己的胸口被拍了一下，周围的一切都飞速的恢复了原有的模样。苏汐正在自己的眼前挥手，黑衣大汉们也都开开心心的喝酒吃菜聊天，时钟指向了十二点零一分。

　　“你没事吧？”苏汐看顾城有些呆愣，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哦哦，我没事，刚刚有点出神。”

　　这种情况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第一次是在高中，大学出现过两次，而毕业之后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顾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当是自己晚上没睡好造成的精神恍惚。

　　一些喜欢中午喝酒的客人们渐渐开始登门，酒馆变得忙碌了起来。再过几个月就招几个人过来，不然可能忙不过来。顾城如是想到。

　　时间是最不禁使用的，他来无影，去无踪，悄然间从你的指间溜走，化作一团细碎的梦影。

　　如果一定要给风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每一个夜晚的十一点。轻轻的吹走当天心中的所有不愉快，带着安详和宁静入睡，然后在梦乡里把一切坏的事情都化作尘埃卷到空中轻轻吹散，把所有好的事情都风化成一块一块的透明水晶，放在记忆的脑海里，我的每一个梦里，然后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带着一身轻松与愉悦，去迎接下一个今天的到来。

　　“馆主，陪我喝杯酒？”晚上八点的时候，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貌似中年的男子站在吧台处对着顾城笑道。胡子和头发像是被风胡乱的打过结，然后粘在了一张满是风霜之色的脸上。

　　“好啊。”八点的时候，很奇怪的没有顾客进来，而先前喝酒的客人也都离开了，酒馆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顾城和苏汐。

　　“你喜欢看阅兵式？”络腮胡子坐了下来，看着屏幕上的阅兵式重播，诧异的看了一眼顾城。

　　“确实喜欢，感觉很精彩也很壮阔！”顾城笑着赞美了一句。

　　“哈哈，我也觉得好看，只不过现在好多年轻人都不太爱看阅兵式了，他们都爱看那些新拍的电视剧。在我们当时那个年代，阅兵式虽然没有现在阵容强大，但是很多人都愿意早早地守着电视。”络腮胡子倒了杯酒，尝了一口，给顾城比了个大拇指。

　　“时代不一样而已，不过我相信还是会有很多人愿意看看咱们国家的强大，哪怕只是隔着屏幕远远的看上一眼。”顾城也喝了一口，轻声说道。

　　“每一个时代都有它独特的精神文化和生活追求，我们没办法去强求所有人都拥有我们一样的立场和思想，如果每个人都一样，那世界也就不会这么精彩纷呈，哪怕它不是最完美的，但确实最适合的。”

　　“馆主这话说的在理，走一个。”络腮胡子和顾城碰了一下，便一口将酒全喝了，也不知道几十度的白酒这么喝下去，他会不会感觉到难受。

　　“怎么晚上一个人来喝酒了？心情不好？”顾城放下酒杯，温和的笑着问道。

　　“我是个退役兵，这么说馆主应该可以理解吧？”络腮胡子有些落寞的说道，和刚刚的豪爽判若两人。

　　“理解了。”每一个退伍复原的军人，看到阅兵式时，心中都是会有些五味杂陈的，他们热爱军队，但却不得不离开军队，既对军队的强大感到自豪，又对自己当下的生活感到没有从前顺心，那是一种复杂又纠结的情感。

　　“我叫林天成，是15年从汉东军区退役的。”

　　“我在部队待了五年多，从列兵到士官，一路摸爬滚打，也算是没有白白浪废五年时间。”

　　“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各类军事演习，拿过一次一等功，几次二等功，许多的三等功。那时候的我，身上可以说写满了荣誉。”

　　“在我待在部队的第五年零七个月的时候，部队安排了一次训练，很简单的训练，普通的野外生存加拉练，很多军官都在，更多的是列兵。”

　　“我们从部队出发，在很多地方都留下了行迹，带着很少的食物和水源，路过一个又一个的地方，碰到过很多热心的群众。”

　　“拉练时长三天，在第一天傍晚的时候，下起了暴雨，我们躲在一处山洞里，架起了篝火，看着山洞外大雨连绵，都有些睡不着觉。”

　　“暴雨持续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我们从山洞出发，开始向前挺进。大雨过后的一些路面显得泥泞不堪，好多新来的士兵们都不适应，摔了好多次跤。”

　　“后面大家手拉着手，慢慢的往前挪动，九点多的时候，路过了一处乡镇，那个地方很美，每一天早上都可以看到火红的日出。”

　　“镇子的最后一家是个独户，独自居住在一个地方，我们路过的时候那所房子已经有一半塌了。”

　　“我们听到了里面有人在求救，便急忙赶了过去，一起把压在上面的木头和石块之类的东西抬了出来，那时候求救的人声音已经有些微弱了，我们心里着急，只能埋头使劲的搬，但埋得太深了。”

　　“当把最后一块石头从他身上取下来的时候，人已经咽气了。”

　　顾城默默地喝着酒，苏汐坐在旁边，林天成停顿了一下，拿起桌上的酒瓶倒了杯酒，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酒馆里又来了几个客人，但都是来过几次的，见顾城在和林天成喝酒，便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六十多度的白酒，在桌上散发着浓郁的酒香，笼罩着林天成，也笼罩着顾城和苏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