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回首向来萧瑟处

之后的几天，顾城的酒馆暂时歇业，进行二次装修，调整一下店面的布局，以及搭建小舞台，工程不大，几天时间就可以搞定，顾城在酒馆门口立了个板子，算是给新老顾客进行通知。

　　而这段时间顾城也没有闲着，开始拉着苏汐在蓉城各个角落寻找驻唱歌手。同时也带着苏汐观赏蓉城的风貌，虽然是个路痴，但以后有人问起，好歹也能说上几句，不枉走这一遭。

　　苏汐不是本地人，至于是哪里的，日后再说。所以苏汐对蓉城极为陌生也不足为奇。顾城一边寻找着合适的歌手，一边担任着导游和护花使者，身兼数职，忙的团团转。

　　几天的时间，顾城和苏汐逛遍了蓉城大大小小的地方，有人在路边演唱便会凑过去，隐匿在吃瓜群众中，对歌手进行第一单考察，觉得可以的便会在人群散去之后，前去交涉，商讨驻唱的事宜。

　　有的歌手较为孤僻，顾城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也就回一个好字或者直接回绝，弄得顾城后面的行动都没有多大的欲望了。

　　而有一些歌手，也乐得与人交谈，天南海北的扯着，说着一些自己的经历，说道高兴的地方，还会用力的拍拍顾城的身体。顾城充当着接收机和抗拍机，遵循着歌手的思路，和他闲聊者，也有不少收获。

　　有些歌手的阅历是真的丰富，走过大大小小的城市，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遇到过很多事。他们说话流利有序，且风趣幽默，让人有同其进行聊天的欲望。

　　时间最是不值钱，也最是值钱。

　　顾城与苏汐走走停停间便已经到了酒馆装修完结的日子。

　　顾城的邮箱里面最近多了很多留言，有询问事宜的，有发一段话的，类似音乐上传后的评论，多且杂。

　　顾城选了一些留言，用白色纸打印出来，挂在了酒馆内部。客人们喝酒的时候，一抬头便能清楚的看到这些内容。

“如果4月你醒了我们就去看牡丹花，

    如果5月你醒了我们就去看石榴花，

    如果6月你醒了我们就去看荷花，

    如果7月你醒了我们就去看蜀葵花，

    如果8月你醒了我们就去看桂花”

　　“我虽无惧于死亡，可是我害怕有所亏欠。   —— 2014.1.31

　　对比四年前同现在，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是我满世界找的女孩子，却是我在满世界都找不到的女孩子。”

　　“也许很多年以后会惊奇的发现，那些逝去的，貌似正是我们最想要的。”

　　“世界上最难过的事情是埋进坟墓，而最幸运的事情是有人同你一起。”

　　“2017年7月2日，重度抑郁症，每天强颜欢笑，熬夜成瘾，没有安全感，如果我撑不下去了，我就离开这里。这人间很好，但是我不想再来了！”

　　“也许生命最终教会我们的，是爱与成全。”

　　“我离天空最近的一次，是你把我高高地举过了你的肩头。”

　　“那一年我青春年少，做了最荒唐的一件事，向父亲伸手要钱去ktv唱《父·亲》。”

　　“有些人坐飞机就可以见到，而有些人，坐时光机才可以。”

　　……

　　顾城在酒馆里转了一圈，看着还不错，有了一股独特的文艺风，这些留言绝对是精美的下酒神器。但凡是个人，也会被里面的某一些话触动内心深处的那根弦的。

　　舞台搭建好了，方圆五米的样子，不是很大，对于酒馆来说足够了。顾城打算的是，以后要么将隔壁的饭馆盘下来，要么将楼上的超市盘下来。酒馆有一天会扩建的，一定。

　　驻唱歌手总计挑选了七名，轮班倒，每一天都有新的驻唱歌手。不会让客人觉得厌烦，毕竟任谁成天听一个人唱歌，时间长了都会腻。

　　七个人，三男四女。

　　分别叫许哲、莫一鸣、梵西、顾思、安凝、宋雅雯、唐欣。

　　其中梵西、顾思、莫一鸣是蓉城本地人，安凝和唐欣是隔壁省山城人。而许哲和宋雅雯，则是真正的流浪歌手。

　　他们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一路走一路演唱，来到了蓉城，也遇见了顾城。或许是因为顾城是他们这么久以来同人诉说自己的经历时，听的最认真的一个人，所以也便拿着自己吃饭的家伙，加入了顾城的酒馆，在顾城的身上，他们好像感受到了，认同。

　　音乐是需要有人唱的，同样也是希望有人听的。许哲、宋雅雯、莫一鸣适合演唱民谣类型的歌曲，他们的声音能够体现出那种沧桑感，而他们的经历也让他们能够有充足的情感去表达。

　　梵西、顾思、安凝、唐欣，他们四个，其中梵西和安凝以及唐欣，他们的声音富有张力，能够演唱很多流行歌曲，同时演唱流行歌曲会给人一种很舒适的享受。而剩下顾思，顾城和苏汐当初在接到发现她的时候，顾思是在弹唱古筝的，现在的时代，这样的古法技艺传承者可以说是相当少的，顾城当然来了兴趣。

　　经过一番沟通，顾城得知，顾思不光会弹奏古筝，也会钢琴，以及陶埙。

　　很多人是没有听过陶埙的，陶埙是华国最古老的闭口吹奏乐器。有六孔，八孔，九孔，十孔。陶埙是有灵魂的一种乐器，它散发出的音乐具有魔性，同时空灵，悠远，会让听的人从心到身的放松。

　　顾城和顾思很愉快的进行了交流，有了顾思的加入，也便可以在演奏歌单上添加纯音乐了。很多音乐都是纯音而无歌词，有些人听着可能无感，但对于真正热爱音乐的人，真正懂音乐的人来说，纯音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迄今为止，在世界上知名度最广的歌曲大都是纯音乐，而在各个地区才有可能是带歌词的音乐，东西方差异甚大，近年虽然情况有所改善，但西方世界的审美同东方世界的审美也依旧有所不同，以至于两方世界很多本地火爆的歌曲难以向外传导，大多都是当地的国家在传唱。

　　顾城在酒馆再次营业的前一天，便带着苏汐同其他七人举行了聚餐，也算是小团体的第一次会面，毕竟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同时顾城也对七个人的工作进行了分类。

　　许哲、宋雅雯和莫一鸣，开始的时候各自负责演唱不同类型的民谣，再往后，可以考虑同台合唱。而顾思主要负责用钢琴弹奏轻音乐，以及吹奏或弹奏一些可以用到陶埙及古筝的曲子。

　　梵西、安凝、唐欣，同样的，他们负责流行音乐的演唱，早期各自演唱不同类型的，后期熟悉之后，便可以尝试着进行合作。

　　而班次的话，大概是一周一场，如果是和其他人合作，则是一周多场，对此，顾城倒是没有管的太严，他只要搭建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就好，具体的细节则需要他们歌手之间自己商量。

　　而之所以不将时间或场次钉死，是因为，难免有时候有事情会耽搁，人之常情，顾城也懂的体谅。

　　酒馆的再建告一段落，顾城也早就在门前树立了板子，通知了各位顾客营业的时间，同时大概的说了一下驻唱的事情，这让不少顾客眼前一亮，以前虽然觉得喝酒还有，但总感觉缺点什么，现在好了，这种感觉算是可以填上了。

　　对了，顾城还在酒馆内部专门设立了酒柜，并将不同品类的酒进行了分类，自己酿的算是招牌也是特色，对于前段时间所说的要让整个蓉城都来喝自己的酒，然后，哭，当个笑话听一听也就好了，当真你就输了。毕竟这么干的话属实有些缺德了。

　　酒馆的酒不带走，只能在馆内解决，这是顾城树立的馆规，很多人不是很理解，心有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

　　新增的酒类是从自家拿的，顾城家是酿酒世家，工艺传承了几十年，种类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酒没有经历过顾城的手酿造，没有那种一喝便哭的副作用。这算是极大的缓解了酒馆的酒水需求。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喝这种一喝就哭的酒的。

　　时光辗转，光阴荏苒。转眼间，2017年的高考所有工作都已经落幕了，考生们也都查到了自己的填报结果，究竟是被录取还是落榜，这是一个问题，但也有了答案。

　　高考怎么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真的是不撞破南墙绝不回头。很多人在考场失意，而导致二战三战。背负着巨大的精神压力，来自自己，家人，老师，朋友，就像一个本已负重前行的人又多增加了几十斤上百斤的负担，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所以很多二战三战的人，把高考视为重生，也只有真正的跨过去了，才能获得新生。

　　一年的时间对于很多人来讲是一瞬即逝的，但对于高三或者复读的学生讲，那真的是一种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一年结束以后，你回过头来，可能会觉得这一年当真是过得好快，还没怎么留意，便已经于悄然之间进入了下一年。但当你身处其中的时候，尤其是高三乃至高四的学生，很多人不理解暗无天日是什么意思，但他们知道，那就是暗无天日。

　　每一天的清晨至傍晚，你的选择除了学习便是学习，做着大量的试卷，摞着一人高的复习资料，有时候连老师讲课可能都需要望着头才能看到。

　　从每周一次的假期变成了一个月一次，没有手机，没有出校门的机会，连吃饭也是赶着趟吃，排队的时候手拿笔记默默背诵着，生怕浪费掉一丝一毫的时间。

　　在这样的日子里，一年的时间，当真是度日如年。怎么坚持？

　　是每天清晨披星戴月的早起，围绕着操场，伴随着同学，一圈一圈的奔跑，在汗水挥洒的过程中，发泄内心的焦虑与暴躁。

　　是每天课前带着怒火，带着激情，去呐喊高考的宣言。

　　是每天躲在被子里默默无声的哭泣，第二天却恍若无事一般的照常上课。

　　是哪怕戴着眼镜也看不清楚黑板上的内容，却依旧梗着脖子努力的拼命地记着老师的讲解。

　　是哪怕一天四顿饭的伙食，到头来依旧瘦了十多斤的体重。

　　是用纸箱装不下的草稿纸，是用手掌捏不住的空笔芯，是头顶掩埋于头皮上的几丝白发，是二十八九回家初三四走的短暂时光，是没有家人陪伴的三百多天。

　　顾城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不禁有些想起了自己和苏汐当年高考的场景，一样的难过，一样的度日如年，一样的压力如山，但多年以后，转首望去，却能在那稚嫩的时光里看到我们当初的倔强与坚强，以及，若有若无的感动。

　　“你们相信自己吗？”

　　“我们相信。”

　　“你们能行吗？”

　　“我们能行。”

　　“大声告诉我，你们到底行不行？”

　　“我们行！”

　　——

　　“我为什么要努力学习?为了点餐的时候不看价格，先找自己想吃的；为了能在累成狗的时候，随意打个车就回家；为了能从事自己真正喜欢的职业；为了在我发言时，没有人会打断我，并且尊重我的意见；为了能让父母生活更体面，花钱是不再斤斤计较。为了能自己选择生活，而不是生活选择我。”

　　我们在夕阳下努力的奔跑，哪怕摔得遍体鳞伤，也依旧在坚定的迈着脚步冲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