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生死无话

第二十四章 生死无话

元思南怀有身孕，已两个多月。

元勋气得头脑都快炸了，母亲丧事刚过，元子攸也尚在守孝期，元思南未出阁的少女却怀了身孕。

他袭承彭城王的爵位，自然要操心府中待字闺中的妹妹弟弟，却不料想，元思南给她出了这么大的一个难题。

元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问:“孩子谁的？”

元子攸第一个怀疑的人是汝南王元悦，但他没当着元勋的面说出来。

元勋怎么问，元思南都紧闭金口，不肯说。

元子攸拉开了元勋，说:“二哥，你先回去吧，我来问姐姐吧。”

元勋拂袖而去，瞪了元思南一眼，气呼呼的又离开了。

元子攸果真问:“姐姐，是不是汝南王元悦的？”

元思南:“啊？为什么是他的啊？”

元子攸说:“就上次，清河王府，你与他…那样…”

元思南顿时凌乱在了风中，看来那件事在大家的心中都很铭记啊。

不过，元思南依旧没有承认腹中孩子是谁，只是提起了李媛华那日对她说的那番话。

元子攸很惊讶，但很快就平复了，他说:“不论如何，你永远都是子攸的姐姐。”

元思南留书元子攸，让他找些借口应付皇帝，她便悄悄去了南郑。

而她去南郑的路上，刚好错过了冯氏派来送信的家丁。

元思南恐伤胎儿，坐的是马车，到南郑的时候，已是十日后。

开门的是何伯，他的神色哀伤，比之上回更加的憔悴。

何伯见到元思南，浑浊的老眼亮了几分:“三公子！你可来了，县公他…”

元思南心一沉，低声问:“他…怎么了…”

何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三公子去看看县公吧，他一直念叨着公子…”

元思南见到了元子直，他已经卧床不起，神色枯槁，周围笼罩着沉沉的死气。

冯氏在一旁抹着眼泪，看到元思南来了，起身盯着她。

“嫂子…哥哥怎么样了…”

明知是将死，却还是不肯面对现实，总妄想着，能听到不同的答案。

冯氏擦了擦眼泪，说:“思南，子直等了你很久，你同他说说话吧。”

冯氏撩开帘子，将空间留给了元思南，她目光又多看了一眼元思南。

黔中各郡，独美思南，原来，子直的思南是元思南。

冯氏长叹一声，轻轻的关上了门。

“子直…我来了…”

床上的人听到了元思南的声音，费力的睁开了双眼，又咳嗽了几声。

元思南手忙脚乱的去找水，元子直却拉住了她的手:“思南，别找了…让我再看看你。”

元思南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止不住的往下掉。

元子直勉强撑着，坐了起来，想伸出手替元思南擦了泪水，却连手也抬不起来。

元思南握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终是忍不住痛声哭泣。

元子直说:“思南不哭…”

“思南一哭，子直就心疼得紧。”

元思南努力的将眼泪憋回去，又听元子直说:“思南，哥哥后悔了…”

元思南哭着说:“后悔什么…”

元子直顿了顿，说:“后悔…不该毁了思南的清白。”

元思南失声痛哭，可是她不后悔，她有身孕了，她怀上了他们的孩子。

元思南抱着元子直的手，覆在自己扁平的肚子上，说:“思南不后悔，子直也不能后悔，否则宝宝听了会难过的。”

元子直的眼睛骤然精神奕奕，身上也觉着有了些气力，他坐起身，颤抖着手，摸了摸元思南的肚子。

他不敢相信的问:“思南…你是说…我们有孩子了？”

元思南重重的点头:“子直…你别死，你别死好不好，你还没等他出世…你别丢下他一个人…”

元子直的手停在元思南的腹部，愧疚的说:“对不起，思南…终是我害了你…”

元子直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就这么大口的吐着血。

一直在门外的冯氏，听到咳嗽声立刻进来了，她赶忙拿毛巾给元子直擦嘴边的血。

元子直拉住了冯氏的手，看着她，说:“七娘，对不起…子直对不住你。”

冯氏哭着，摇头:“不，夫君…七娘能嫁给夫君，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夫君待七娘一直甚好，是七娘不够好…”

元子直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已经无力了。

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心口的痛楚如刀割斧斫，他最后对元思南说:“思南…”

“孩子若能出世…”

“便叫元文吧…字，静雅。”

“文轩树羽盖，乘马鸣玉珂…”

元子直就这么安静的去了，元思南哭得声嘶力竭，最后晕了过去。

她醒的时候，是冯氏守着，还有元子直的长子元宽。

他如今已经九岁了，知道了死亡的含义。

元宽站在床边，关切的问:“三叔叔，你好些了吗？”

元思南勉强扯出一抹笑，说:“三叔叔没事…宽儿别担心。”

冯氏让何伯带走了元宽，说与与元思南有话谈。

元思南率先说了声:“嫂嫂，对不起…”

冯氏摇头，说:“思南，你不要这样说。从前我便思量过，夫君当日抱着你回来，又不让我安排房间，却叫你在书房委屈一夜……”

“那时候，我就在想，你对他而言，一定很特别。”

“我嫁入元家以来，夫君一直待我极好。这么些年，他从不纳妾，我也曾想着给他找些漂亮的姑娘陪着，多给元家开枝散叶…”

“但夫君却说，他不想误了别人家姑娘一生。”

“七娘是知道的，他从未对哪个女子动过心。我们成亲以来，他与七娘一直相敬如宾，待七娘宽厚温和。但我知道，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他只是将我当一个妻子，好好对待而已。”

元思南听着觉得十分难受，她坐起来，看着床头:“嫂嫂，哥哥心中肯定是有你的…”

冯氏又擦了擦眼泪，温婉一笑:“嗯，我也知道，他心中是有我的，只是和你不同的。”

“嫂嫂…”

冯氏牵过元思南的手，疼惜的说:“那时候，你同宽儿玩耍的时候，就觉得你真是个特别的弟弟，原来是莒梨妹妹。夫君都与我说了…”

冯氏看了一眼元思南的肚子:“你如今未出阁，这孩子…”

元思南抽回手，紧张的护着肚子:“我不会打掉他的，我必须生下他。”

冯氏说:“思南别紧张，我的意思是，你不如先留在南郑，待孩子出生了，你也养好了，再决定去留，可好？”

“嫂嫂…”

元思南心中五味陈杂，按现代来说，她就是一个第三者，可在古时，却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元子直的丧事办的很简单，元子攸和元勋来的时候，冯氏让她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