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性（壹）·你不配有姓

孩子在练家墩没有身份，尴尬地度过了他四年荒谬的人生。

想想，他的名字——离冀，是谁给取得？

如果他现在想得起来，一定会谢那个人——你能想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名字，你自己的一切自己一无所知，一片空白。能明白那种窘迫感吗？

是谁帮他解脱了？其实也不算解脱，一个名字而已——但在当时看来，雪中送炭，毫不为过。只不过，炭送的晚了些……

他很小就懂事了，因为从他一出生，就在兜兜转转——

世间人心，横看成火，侧看成冰。

要懂得一个道理。虽看似荒谬，但形容当时他的心境，再合适不过——

不信别人，有时甚至不能相信自己。

他还记得，那里有个姐姐，比他大六七岁，叫姐姐像是错了辈分。

那个姐姐总是欺负他，因为师傅在“欺负”她。

自打他来了练家墩，冯提远便是一天比一天心烦，看到那个姐姐就更是烦透了。

姐姐有气没处撒，便找这个任人欺负，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孩子。

这也是他为什么有童年阴影。 波折只是一部分，被人欺负，则又是另一部分。

———

四年后。

在走之前，他才有的名字。

冯提远将所有人支开，打发的远远的，自己留在练家墩。

那时他刚好十岁，苏沐秋十六。

他隐约记得，上马车时，冯提远突然转过头对他喊:“你有名字！离冀！”

这是四年中，冯提远第一次对他说超过五个以上的字。

离冀，冯提远深思熟虑了很久。离——离别。他从小就在兜转，来到这里，又离开，去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每次都是带着伤痕走的。冀——希望。

“没有姓吗？”他问。

把冯提远问住了。

寻思一会后，他道，“没有，你不配拥有些姓。”

是冯提远不配给他姓！姓什么？姓卜？如果他姓卜，那阿秋又是谁？他还不确定。姓冯？怎么可能。

“离冀——”

他一遍一遍默念着自己的名字。本是开心的，却越来越委屈，伤感。直到……再也憋不住。

“离冀！”

———

他去了哪里？从此，他又将一片空白！

离冀握紧拳头，隐隐出了血印——任人宰割，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