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一个稚嫩的孩童朝着一个身穿龙袍却满头白发的男子跑去,长长的白发披散在脑后,俊美的容颜与那一头的白发形成对比。
“爹爹,这个画像上的人跟您好像啊。”孩童爬上了男子的腿。
“他是我的……仇人。”男子顿了顿,只是仇人两字声音明显带了些哽咽。
孩子不懂,只是用那双懵懂的明亮眼睛看着他的父亲。
“孩子,你的眼睛,真的很像你的母亲。”男人轻拍了拍他的头。
梦醒,白陌阡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从床上起来。
“父亲啊父亲,我那个时候不懂,可现在,我还是不懂,您不是说他是您的仇人吗,为何到了最后,又以命相救。”
一阵微风吹过,并不觉得寒冷,也可能是快入夏的缘故,还带着些暖意。
梦醒,白陌阡也没了睡意,便从房中走出,到院中散步。
也许是刚刚做完梦的缘故,走至庭院,他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阿阡,这个玉坠给你,纵然你的父亲如何,你也都是我的弟弟。”小男孩接过了比他还高上一头的大男孩给的玉坠。
“可是,宫里的人都说,父亲是坏人,是会死的。”小男孩被他的父亲保护的很好,纵然他为人十恶不赦,可却不舍得伤害他的孩子半分。
“仇恨不该泛滥,上一辈的仇恨不该牵扯到我们。”大男孩捏了捏他的脸,“不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两个孩子在庭院里打闹,往日里冷清的院子,也因为大男孩的到来充满了欢声笑语。
“哥哥,你画的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啊?”两人休息的时候,大男孩总是在不停的画一个人,一个很漂亮的姐姐。
“她啊,叫童无颜。我很喜欢她。”大男孩看向那幅画的时候,神情总是很温柔,像是一汪春水,可以融化一切。
那是小男孩所不曾见过的。
也许小男孩,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吧。
他小心翼翼,曲意逢迎才得来的一切,却被一个女子这么轻易就取代。
那样的神情,就连他都不曾体会过。
这一刻,白陌阡突然明白了,当初父亲的做法。
也许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得到他所在乎的人关注吧。
他,也是吗?
当初为了调查白尘的一切,他动用了一切的手段,他找到了白尘所画的那个女子。
他来到了他们的村庄,下令杀了村庄里的所有人,包括童无颜一家。
只不过他还是留下了童无颜,因为他想看看,经过这么多年,他的那位善良的哥哥,还能否如以往那般,喜欢她。
他想看看,如果他喜欢的姑娘也变成了一个坏人,他是否还会喜欢他。
原本无忧无虑的他,在被父亲带走后,生活仿佛掉进了地狱。
那个疼爱他的父亲,每天只知道谩骂和鞭打他。
他的理由很简单,让他变强。
他为此经受了太多的磨难。
有多少次,在死亡边缘,他多么希望能来一个人帮帮他,可没有一个人。
哪怕是他最敬爱的父亲,也只是在另一头,冷冷的看着。
于是他知道了,靠别人是没有用的。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是王道。
才可以,随心所欲。
那一刻,他不再是白陌阡,而是,凤虚的少主。
再到后来,他,成了凤虚的主人。
手下们也大多是怕他。
可他并不在意,王者,大概都是孤独的吧。
终于,他强大到可以和白尘一战了。
那是他,期待已久的。
父亲临死前也还挂念的,便是北凉的王位。
可他知道,他挂念的不是皇位,而是白尘的父亲,皇位,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
可他又和父亲有什么区别呢?
他不也是心心念念着白尘吗?
就像他一边“恨”着白尘,又不忍心他每天浑浑噩噩的思念着那个女人,最后又把她还了回去,而这一切,也被他用了太多的借口来否认事实一样。
这是多么的荒唐啊。
…………
北凉
白尘此刻也在庭院中,小时候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果然,最终的抉择,还是要我们来选吗?上天还真是残酷啊。”
北凉国皇室的斗魂是月莲。
月莲有着强大的功能,可却也有着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拥有这种斗魂的人,最好的也活不过六十岁。
除非,有同斗魂的人,甘愿为之奉献心魂。
简而言之,就是牺牲自己,救活别人。
他不知道父辈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父亲说,他和安阳王的感情,很好。
虽然父亲总是用安阳王来称呼他,可是语气里的尊崇,却是毫不掩盖。
也许,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吧。
现在,这一切的宿命,又轮到了他们。
他不想起,他想陪他的阿颜一起活下去,可,他也不想阿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