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亲的痛苦

因着知乐把守阁楼周围，不许所有人接近，所以从她们进来后，想探究竟的人都被她拦在了外围，靠进不了半步。

但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来势汹汹，看样子身份不简单，带着官兵，指名让她们把洛涵放了。知乐一人据守，但也不大想和官兵起冲突。

殷牧“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打罚紫茉，赶紧把她放了，不然本将军让你们横着出去。”

领头男子戴着金玉发冠，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甲，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浓眉高髋，冷酷如铁，怒视知乐。

知乐“洛涵姑娘是洛家人，我们在处理家事，并未冒犯任何人。”

知乐如是禀告，却不让路。

洛？男子眉宇微动，扬唇冷笑

殷牧“洛家？不知来者是洛家哪位？”

知乐“代族长，大家姐。”

殷牧“让她来见我。”

知乐“不好意思，大小姐不见外客。”

殷牧“哼，没脸见我殷牧么？”

男子冷笑。

知乐“请阁下注意自己的言辞。”

殷牧？安定王府驻军第一将领殷牧？怎么把他给招来了。

殷牧“小小下人没资格与本将说这话。去把你们主子叫来。”

殷牧冷哼。示意手下侍卫动手。

她主子可不是这些人配见得到的。知乐正欲出手，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于是只退到一边。

洛水灵抱臂走到殷牧面前。

洛水灵“殷牧！哼，你还敢来。”

殷牧“本将为何不敢来。倒是你，姓洛的，哼，出门不戴遮羞布，你们也好意思见人。”

洛水灵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响，极力忍住打人的冲动，心中剧烈天人交战后，洛水灵松开了拳头，平静开口，神情恢复如常。

洛水灵“对于贵尊之事，是我族管教不严，在此我洛渫代表我族诚挚向殷将军道歉。”

洛水灵弯下腰，深深的鞠躬。

一旁看着的知乐、知音，还有跟来的景行等，皆张大了嘴巴。这可能是洛水灵第一次弯下腰吧？连对皇帝都没有这样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洛渫？不是洛水灵吗？洛渫才是真名？

殷牧“道歉？道歉有用？道歉能让人起死回生？”

殷牧怒气冲天，全不把洛水灵的低声下气道歉看在眼里

殷牧“杀父辱门之仇不共戴天，你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走出安州，你们姓洛的无耻龌蹉都该死。”

闻言，洛水灵几欲让知音知乐动手，却竭力忍住，咬了咬牙，直起腰，面无表情道

洛水灵“殷将军这是准备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呐？即使我族中人有错在先，但殷将军这乱安罪名，我可不答应。”

殷牧不再废话，直接让手下人抓人

殷牧“哼，都给我抓起来。”

十几个官兵一拥而上，却被知乐挡住，一人迎战十几个官兵仍游刃有余。

景行在一旁朗声警告

景行“这位殷将军，仗着官职无故抓人可是以权谋私罔顾法纪的行为，还望殷将军三思。还有，君子谨言慎行，最好多注意点言行得好，因口舌而招致大祸可是后悔莫及的。”

殷牧的名声景行也听说过。安定王府第一驻军，家将世家殷家当家，是安定王的得力臂膀。虽说如此，但此前情形，景行不得不站出来说话。

就算不考虑洛水灵，放在平常人面前，他也不能当没看见默不作声。毕竟他是有御赐尚方宝剑在手，享有先斩后奏权的巡狩使，有职责管理发生的所有不法之事。

殷牧“你不是洛家人？”

殷牧这才注意到锦衣玉带的景行，看其气质风度似乎不凡，似乎也不是洛家人，殷牧故此一问，要是洛家人，那就一并抓起来。洛家人可是最表里不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景行“本公子姓景，殷将军称呼一声景公子即可。”

景行走到洛水灵前面，执扇与殷牧见礼。

言行如此不客气，这人身份必不简单，殷牧谨慎起来

殷牧“景公子，这是本将和洛姓人的恩怨，闲杂人等莫干涉的好。”

景行“殷将军虽是地方官但也是个官，难道不知道……”

景行拖长了尾音。

殷牧“知道什么？”

景行“先皇后也姓‘洛’，还有，洛南王府！”

从一开始，殷牧的话就犯了大忌，亵渎了先皇后，按律当斩。景行先前不说，是因为洛水灵的态度很奇怪。但，这越闹越过分，传出去，特别是被皇上知道，连他都得受罚。

闻言殷牧一惊，脸色瞬变，动了动唇，好一阵才又开口，抱拳朝景行道

殷牧“多谢阁下提醒，殷牧收回前言。”

眼前男子一听就是京城口音，通身贵气，搞不好也是什么高官人员。

景？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就是景小侯爷景行，莫不是他也是廷宣侯府的人？

景行“给景某一个面子，殷将军可否让这些官兵退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错言在先，为妨被人抓住把柄招祸，殷牧虽不甘心，却听言让官兵退下，随景行进入庭院。却看到洛涵就跪在庭院当中，雨水淋湿了衣服，神情狼狈脸色发白，殷牧下意识就冲了过去，怒声质问

殷牧“谁把你点穴了的？”

靠近才知洛涵被点了穴，而且周身冰凉。殷牧给她解穴，却解不开。

洛水灵“殷牧，即使四叔父有错在前，但你因此把过错推到涵儿身上，我这个代族长不能容忍。”

洛家的错她认了，也道了歉，但殷家也有错，却不能无视。洛水灵后退两步，冷冷道

洛水灵“知乐，断他一条胳膊一条腿。”

知乐惊疑不定

知乐“大小姐？”

洛涵“不要！”

正欲开口阻止洛水灵的景行，愕然看向开口的洛涵。按洛水灵的意思，洛涵身处青楼是因为殷牧吧？那洛涵为何还为殷牧求情？

洛水灵扬手，示意知乐动手。

殷牧还未说话，此举却让洛涵先急了急忙哀求

洛涵“大家姐，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吧。不要再伤害别人了。我认错，我认错。”

洛涵心中无限委屈难过，眼泪如珠子般往下流。

洛水灵“哦，错在哪？”

洛涵“我不该进青楼。”

洛水灵“还有呢？”

洛涵“只有这个。”

洛水灵“只有这个？你记性可真好。知音，先放开她。”

知音忙给洛涵解穴。解完穴的洛涵立刻瘫软在殷牧怀里。

洛水灵“我早说过，身为洛家人，得时刻铭记自己的姓氏，死也不能忘。”

洛涵“可我宁愿我不姓洛，这是耻辱，你知不知道？”

说到痛处，洛涵失声痛哭

洛涵“我不想姓洛，不想，不想！我根本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上。呜呜呜呜……”

小泞“涵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涵姐！”

见洛涵这样痛苦，洛泞也哭了。

洛水灵搂住洛泞安慰她，质问洛涵。

洛水灵“不想姓洛！涵儿，你可有当过我们是你的亲人？”

洛涵“我……你还想我怎样，我都说了我不想姓洛。我恨他，恨身上流着他的血。”

洛涵早已接近崩溃，此刻更是悲痛欲绝。

洛水灵闭了闭眼，再也忍不住，拔出知音的剑直指殷牧，满脸怒容

洛水灵“都是你，要不是你把过错都怪罪到涵儿身上，她至于这样？四叔父误杀你爹，那是四叔父的错。每个人不能选择他的出生，你怪罪于涵儿，你是在伤害她。”

说完，洛水灵把剑扔在地上，怒声吩咐

洛水灵“知乐，我让你动手，没听见吗？”

洛涵“不可以，不可以伤害他，这是我欠他的，你没权责罚于他。”

洛涵却挡在殷牧身前，不让知乐动手。

洛水灵气到不行，直接推开知乐，抓起洛涵的衣领，扬手就是一巴掌

洛水灵“你欠他？你做错什么了？”

反手又是一巴掌，把本就无力的洛涵打倒在地。

洛水灵“每个人的出生他都无法选择，父母的错也不应该顺延到你身上，你也是受害者。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你的家人，天大的事你都可以回到亲人身边寻求帮助。”

洛水灵从来没生过这么大的气

洛水灵“但你居然嫌弃你身上的血，以此为辱，以姓‘洛’为辱，你就是大错特错，不能原谅。”

洛水灵打了洛涵十几巴掌，意欲打醒洛涵。

洛涵“如果你是偷情身下来的野种孽种，你还能淡定的说，你以此为荣？洛渫，你不是我，不明白我的感受，你没权说这话！”

洛涵奋然不顾，起身一把推倒洛水灵，扑到她身上扑打她，边打边哭边道

洛涵“我就是痛恨生我的人，痛恨我身上流的血。你知不知道我生不如死，早不想活。你根本不明白这是怎样的耻辱，你越让我姓‘洛’，我就越恨生我的人，我恨这个姓氏。你要责怪我吗？那你杀了我啊！正好帮我解脱……”

本欲上前拉开两人的洛泞，听到洛涵的话，僵立当场。野野种？这是怎么回事？

而知音等再一次被震惊了。

慢慢的，洛涵没了力气，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再看洛水灵，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