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4 野有蔓草

　我说一般的小孩应该害怕陌生人才对，难道齐国的民风就是从小培养起来的乐于助人？夜不闭户，无鸡鸣狗盗，贩卖奴籍之事？

　　“那你帮姐姐一个忙，姐姐迷路了，你能帮我找到这里最大的妓院吗？”

　　“没问题，先给我二十根糖葫芦！”小孩伸出肉嘟嘟的小手。

　　我马上付钱给老爷爷，一手给他十根，“先给你十根，找到了再给你剩下的十根。”

　　心想吃二十根糖葫芦，不撑着也会腻着，就姑且给小屁孩一个教训，谁让他那么贪心。

　　小孩轻哼一声，一溜灰跑了。我赶紧追上：“站住。”

　　小孩穿过人满为患的菜市场，边吃糖葫芦边朝我笑。旁边卖肉的猪贩子刀起刀落，卖菜的大娘吆喝着自己下午刚采的大白菜，我差点和提一篮子鸡蛋的中年男人撞个满怀。

　　一片混乱之后，到了一条沿江的大街，顿时豁然开朗？环境幽静而古朴，少有人走在路上，我瞥一眼店铺，是成衣店和古玩店。

　　再往前面经过座高耸的大桥，对面一片烟花柳绿。我停住脚步，小孩转身给我一个跟上的手势。

　　跑到江岸尽头，独立的四层楼庞大建筑呈现在眼前，匾额上写着“如英阁”。再往前便是与天相交的江水和水面来往不断的游艇船舶。

　　“齐国的妓院聚落原来在沿江的一个半岛上。”

　　“还有十串，给我吧。”小孩向我伸手。

　　“你为什么知道这里？”

　　“因为我娘是这里的老鸨啊，快给我吧~”

　　我将剩下十串糖葫芦如约放在他的小手中。

　　怪不得这么小就古灵精怪的，说到他娘是如英阁的老鸨无丝毫自卑之感，中原向来重男轻女，很多女子都为经过教育，不会诗书。

　　若想要女子有才华，要么出自高门大户，有物质基础供养小姐读书识字；要么就是妓院里的姑娘，凡是有些名气在外的，都是从小被送进去严格管教的。

　　如英阁非但是齐国最大的享乐场所，也是东方三国——燕、赵、齐，最大的情报网，如英阁的老鸨自然厉害。

　　一上街就遇到如英阁老板的儿子，真是有缘。我笑了笑走进去，室内装饰华丽，空气中飘着一股栀子花的香气，不像妓院更像高端酒楼。

　　一个穿着粉色罗衫的少女走过来：“小店还没有正式开始营业，请问姑娘是有何事？”

　　“我向见见你们的老板。”

　　“姑娘里面请。”少女将我引向里间，走进去是沿江的一处露天平地，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几个坐垫，穿着华贵的女子桌旁正在品茶。

　　“大姐，有客人要见您。”

　　女子转身，一张绝美的小圆脸，眼睛灼灼有神，红唇白齿，对我笑笑：“嗯，姑娘找我有何事？”

　　“你就是这家妓院的老板？”

　　“对，怎么？”

　　“你好漂亮。”我说道。

　　女子听到这话喝的茶喷到桌上。

　　“姑娘来到此地，不只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吧？咳咳。”

　　“我有件事请你帮忙，事成之后所有的收入都归你。”我将一块丝帕递到她的手中。

天完全黑下来，如英阁的客人开始络绎不绝，只见进不见出。

　　我关上四楼的窗户，在镜子前补了补妆，把桌上的信塞到大腿的束带里。罗衫少女走进来提醒我：“云容姑娘，马上开始了。”

　　“好。”我起身整理整理这身衣裳，据说是从蜀国进贡的绢制作而成，市面上都没有，唯有皇亲贵族从宫中得来赏赐，可见如英阁非同一般。

　　小屁孩从少女的脚边钻进来，“姐姐，你是要当我娘的头牌吗？”

　　少女摸摸小屁孩的头：“不是，这位姐姐是要找人来着。走吧。”

　　我笑着看他们离开，检查了一遍楼顶两个滑轮和拉滑轮的两个壮汉，他们朝我傻笑道：“姑娘放心。”

　　正当轩辕攸宁被一群人围着进来，如英阁所有的灯火突然全部熄灭。人群正在发生躁动之际，楼顶投射出皎洁的月光，无数花瓣落下来，身穿短装红裙的我踩在秋千上缓缓而下。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取自诗经《野有蔓草》）

　　歌声悠扬，回荡在大厅内。曲子描写的是青年男女在原野上相遇，互相倾慕的故事。

　　秋千刚好荡漾到距离欢呼的人群一丈高的位置，我倒下身去用脚勾住秋千，引起人群里的一阵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