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

第六章·参商

细想起来魏无羡已经来乱葬岗快三个月了,最

近他总是早出晚归,每次回魔生门都负一身

伤,脸色也糟糕透顶。你总会帮他疗伤,后来

渐渐的,他受伤的次数少了,再后来就是隔三

差五回一趟。

你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天天守在魔生门,搞得好

像自己是个医师一样,准确的说,就像是他的

内人一样,一点也没有千年鬼仙的威风模样,

加之你跟他关系越是熟悉,你就越害怕,害怕

自己哪一天真的控制不住表了白。

你深知,即便是再喜欢凡人身体的温度,那也

是不可得的。对方若是对你也付诸真心,你反

而觉得抱歉,明知是一场空,何必劳烦他人

呢。

于是后来的日子里,你就回棺材里守株待兔,

或者觅一些新的猎地,设一些圈套等怪物上

钩。

你躺在棺材里,翘着腿,掏出兜里的玉佩举在

眼前认真观察,又用手仔细摸索了一番。这玉

佩陪了你千年,沾染了你的灵性,已经跟你难

分难舍了,它亦是你,你亦是它。

这玉佩周身闪着淡淡的光,在黢黑一片的棺材里极为艳丽妖治。

乍然狂风骤雨,耳边的风声好似鬼哭狼嚎,竟

掀翻了你面朝的棺材盖,飞沙扬砾,树木都被

吹得连根拔起,横七八竖地轰隆倒下,有一棵

朝你的棺材砸来,你甩了甩广袖,红绫立马飞

出袖子缠住不远处的墓碑,你抓着它奋力

扯,在树倒下的一瞬间飞离棺材。

站在墓碑上,你看着陪伴你多年的老棺材瞬间

被砸得稀巴烂,皱了皱眉,轻声叹了口气。

突然你的脚开始站不稳,原是这墓碑也快被吹

飞起来了。你暗自道:“这到底是哪来的妖

风?”便仰头抬手朝天上画了个符,

道:“压。”这符开始发光变大,逐渐扩散

在天空中形成了巨大的保护罩,罩住方圆十

里。果然风停了,刹那间一切都归为死寂。

少顷,乌鸦声此起彼伏,你抬头望去,密如麻

的乌鸦朝西南方向飞去。

“魏无羡……”你看着西南边冲天的黑色怨

气,喃喃道,赶紧朝其飘过去。

赶到目的地时你心头一紧,那些冲天怨气正是

从魏无羡胸腔爆发出来,四周所见之处全是怨

气。这些怨气掀起寒风,吹得你长发在眼前狂

乱飞舞,你看不清魏无羡的脸,只好朝他喊

道:“魏无羡!”

他没有应你,活像一具站着的死尸,低垂着头，左手握着鬼笛

你用袖子一挡,再看时,魏无羡已经消失不见

了。你周身环顾,没发现他的身影,便喊

道:“魏无羡!”

却无人应答。

你正手足无措,心急如焚之际,全然未注意到

股怨气直冲你脊背,

“噗

你被这如刀刃的怨气袭中,口吐黑

血,猛地一转身,五股怨气直冲你来。

“清!”你奋力扯出红绫朝前扔去,再将其唤

回,手指在嘴角边抹上血渍,在红绫上写

了“魏无羡”三字后,抓着红绫道:“追。

红绫拖着你穿梭在怨气间,你有伤在身,即便

身手如何敏捷,在闪躲这阴魂不散的怨气时

仍旧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等你看见魏无羡飞

扬的黑发和红绳带之时,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白裙更是残破不堪。

“魏婴!我是陈情!”你朝他喊道。

他一跃,跳至树干上,双手举着鬼笛,笛声急

促汹涌。你敏感的往后一看,全是怨气!

你绝望的扯出微笑,道:“魏婴,你非要逼我

吗?”

你抬起双手,两只广袖里瞬间飞出无数红绫,

如果是千年以前,这点鬼灵根本不在话下。但

现在魏无羡心智不稳,这些鬼灵又是从他身体

里暴走而出的,若是杀光杀尽。魏无羡恐怕也

没办法活着走出去了。

这也是你为什么最先想到的是驱走怨气,驱不

走就打散,或者躲着也行。可现如今你已身负

重伤,即便打散,这些怨气又会在鬼笛的操纵

下重新聚合袭击你,躲也没力气躲了。

你侧首看了看魏无羨,他勾起嘴角,眼眸黑如

深潭,尽是凛冽冷漠,笑意渐深,这一瞬让觉

得眼前之人是如此陌生。

你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唤醒魏无羨,便踩在红绫

上勉强跳到树干上,任凭怨气一缕一缕刺穿你

身体,你忍着痛苦朝他喊道:“魏婴!食梦貘

阝天塞了你的好梦给我!我梦见你带我回莲花

坞了

许是听见了“莲花坞”三个字,魏无羡停止了

吹笛,这些怨气立刻烟消云散。

他僵硬地侧过头看你,你趁机吸引他注意力,

继续喊道:“我还看见了你师姐!还有那个江

澄!”,边喊边用手指示意红绫取下他的鬼

笛,剑拔弩张之际,红绫缠住鬼笛往下一扯

结果还没扯下来,魏无羨就发现了,他盯着鬼笛，这些红绫刹那间变成碎片。

他僵硬地侧过头看你,你趁机吸引他注意力

继续喊道:“我还看见了你师姐!还有那个江

澄!”,边喊边用手指示意红绫取下他的鬼

笛,剑拔弩张之际,红绫缠住鬼笛往下一扯,

结果还没扯下来,魏无羨就发现了,他盯着鬼

笛,这些红绫刹那间变成碎片。

你慌张喊道:“魏婴

他并未停手,开始吹笛,这些怨气又开始朝你

刺来,你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从树上一跃,那

股怨气追着你往地上坠,眼看就要刺向你胸

口,你苟延残喘道:“魏无羡,下次……带我

去莲花坞吧。”

你只觉得鼻子一酸,热泪盈眶,眼角竟落下

滴泪。传说中鬼仙的泪价值连城,可化尸为

人,起死回生。你没想到你千年鬼仙竟然也会

流泪,还是世人口中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过棺材这东西你却是司空见惯了,传说也只

是传说,眼泪不过是普通的眼泪罢了。

你勾起嘴角,绝望地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