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闻闻。”
张惠伸出手臂。
同州府朱温床榻上,他正和妻子张惠鸳鸯嬉戏。
“真香!”
朱温亲吻深嗅着张惠,恩爱甜蜜羡煞旁人。
“来,准备用餐了。”打闹完毕,朱温拉起张惠,下人们端上了山珍海味。
“启禀将军,谢先生求见。”一兵卒进来禀告。
“这家伙怎么天天想要见我,如今天下太平了,叫他好好享受幕府生活,最好呀,再找个小妾伺候着。”朱温开着玩笑,但见张惠有一丝不悦地说:“那你要来个小妾吗?”
“夫人在上,我朱温哪敢!”朱温夹给张惠一大野鸡腿。
话说谢瞳又见不得朱温,只好默默地走回去。
“胡真将军刚有等候先生。”家童说。
“去找几个军汉来。”谢瞳像是没在意家童的话。
“先生这是为何?”家童问。
“听闻同州有处胜地,名为“流水坡”,是个绝佳的修身养性之所,让军汉给我搭两间茅屋,我要在那里垂钓游玩。”谢瞳吩咐,家童自是领着军汉给谢瞳搭好了两间茅屋。
“昔闻流水坡,郁树顶苍穹。彩蝶纷飞过,散落蕊中芳。鹊鸟捡林枝,吾来采灵芝。意中石畔草,垂钓一溪清。”骑着马儿、戴着斗笠和备好钓具的谢瞳,嘴里念叨着。他独自骑行,骑过了人流喧闹的街市,骑过了巍巍矗立的同州城门,也骑过了流水坡处的小桥流水,来到了为他搭好的两间茅屋。
“先生,先生!”
谢瞳一看,是胡真骑着马赶来。
“哎呀,先生如今好有雅趣!莫不是要隐居于此?”胡真下马跑来,有些埋怨的语气。
“我们这个大齐大将军想要沉溺于美色中,我又有何办法。本来我想劝他去讨灭李唐余党,生擒李儇,以保大齐社稷,可是我连进见的机会都没有。”谢瞳正准备他的鱼竿要去溪边垂钓。
“先生不可这么说呀,前日赵璋丞相这么劝说皇上,便被派去了华州,可见皇上如今贪享的是天下,而我们的大将军贪享的是美人。”胡真说。
“这么说我更该贪享太平了。”谢瞳回道。
“这——李儇未擒,旧唐余党未灭,何来太平?”胡真也是知道局势的。
“你快回去吧,我先在此好好游玩几日,反正回去也是闲着闷气。”谢瞳挥手示意,胡真只好无奈地看着谢瞳戴上斗笠、带着渔具离去。
“流水坡处水流清,水流清清患无鱼。无鱼怎奈情思雅,情思雅志看春风。”谢瞳拿着钓具,边走边吟唱着几句随口编造的诗。
“春风怎的看得见呀?”一高高瘦瘦的老者满面笑容的跟在谢瞳身后,谢瞳转身停了下来,看到老者手里也一样拿着钓具。
“老人家也来钓鱼呀?”胡真问。
“是呀是呀,我差不多每天到此垂钓。”老者笑说。
谢瞳仔细端详了一番老者,斗笠盖不住他年事已高的花白头发,他的眼神很深邃,有一股隐者的高尚文风。
“老人家难道是此地的高尚隐士?”谢瞳询问。
“高尚不敢当,老夫桥硕。”老者自报姓名。
“原来是东汉名臣桥玄之后人——桥硕桥德安,我是福州谢瞳。”谢瞳下了马来,向桥硕深深一鞠。
“哈哈,你何知老夫是桥玄之后?”桥硕笑问。
“同州名士中,公乃第一、此天下皆知!”谢瞳回道。
“诶,老夫才疏学浅不敢以名士自居。”桥硕谦虚道。
“走吧,与公一起垂钓乃我谢瞳之荣幸。”谢瞳邀桥硕同往垂钓。
涓涓流水,水草散发着馥郁之香。谢瞳和桥硕一起石畔垂钓,两人话语投机,一番畅谈。
“子明乃谋士,为大齐说诸葛、退拓拔氏、计夺同州,应该说正是容光焕发,事业步步高升之时,何故要与我这老者居于流水坡,做个钓鱼翁呢?”
“皇上安享天下,大将军也安享生活,故我也想好好平静平静,来这风景优美之处赏玩。”
“哈哈哈”
桥硕发笑道:“子明休要瞒我,我知朱温从小就和张惠深感情,两人郎才女貌,朱温为张惠苦等数载,如今终成眷属,这是同州人人皆知,此时的大将军恐怕深陷爱意缠绵中而不思进取天下之大业。”
“公乃高明贤士,如何看待当今大势?”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似乎以聊天为主,钓鱼什么的并不在乎,他们聊着聊着也没有见一条鱼上钩。
“当今天下之乱势,非三国之乱势,也非隋末之乱势,而是堪比春秋乱世,有二十股势力并存,残唐据蜀川,罗弘信据魏博,王景崇据镇冀,李可举据卢龙,诸葛爽据河阳和洛阳,孟方立据邢、洺,李克用据太原、上党,秦宗权据许、蔡,时溥据徐、泗,朱瑄、朱瑾据郓、曹、齐、濮,王敬武据淄、青,李茂贞据凤翔,高骈、杨行密先后据淮南,秦彦据宣、歙,董昌据浙东,钱鏐据浙西,王建据两川,王潮、王审知兄弟据福建,马殷据湖南,刘隐、刘岩兄弟据岭南。除残唐蜀川,其他势力名义上归降大齐,做大齐臣子,实则他们拥兵自重,既不想效忠李唐,也不想投身大齐,他们个个枭雄壮志,坐看风生水起,以图造江山大业。”桥硕一番话,将如今的天下大势分析得如此具体,谢瞳连连赞同。
“那公觉得我大齐应当如何安保?”谢瞳又问。
“应当先灭残唐,再逐个击灭割据势力。残唐不存,其他势力就会互相争夺地盘、互相吞并,到时再趁机一网打尽,这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公竟然有如此深的见解,一席话如轰天雷鸣于心,谢瞳不才,想请公出山辅佐我皇,必能成千秋伟业!”
“呵呵呵,老夫已是朽木残躯,功名如过往云烟,余年只愿能与这美景相伴,死后能有个好的归宿。”桥硕摇头挥手以示拒绝。
“唉!”谢瞳长叹一声。
“像公这等高才却要隐居一生,实乃天下之大不幸呀!谢瞳见世不广,愿听指教一二。”谢瞳作揖行礼,说。
“当今乱世,当英雄则死,为枭雄则活。汝皇行道义夺天下,视为英雄。但天下多枭雄者攻于心计,以野心和诡计横扫天下。汝皇怎以一人的道义比天下众多枭雄心计?他日若群枭并起,则大齐危矣!”桥硕说。
“公何出此言?实乃震惊。”谢瞳被震撼到了。
“子明不解英雄与枭雄区义,呵呵呵,不说也罢,不说也罢。”桥硕笑道。
“我——”谢瞳欲说无话。
“快看,鱼咬钩了!”桥硕指着谢瞳的钓竿。
谢瞳赶忙拉钩,上得一尾肥嫩的鳜鱼。
“想不到此处流水竟然还有如此大鱼,哈哈哈。”有了收获的谢瞳,尝到了钓鱼的乐趣。
“今日有此一尾,加些小菜下酒,正好与公敞怀畅谈。”谢瞳乐呵呵地说。
“子明莫急,我有一道吃法更美味。”桥硕说。
“哦?怎的吃法?”谢瞳问。
“子明可见前方有棵野果树,此果芳香无比、味道酸甜,将此鱼切成生鱼片,取野果汁水浸之,入口则芳香四溢、韵味深长,实乃人间极品美脍!”
是的,不一样的吃鱼,有着不一样的美味,人生就有了一次不一样的美妙体验,谢瞳的这次垂钓生活,受益匪浅。值得一提的是这道鳜鱼脍,按我们今天的说法就是鳜鱼刺身,也许读者的你认为这是日本人的吃法,实际上刺身的吃法最早是在中国的唐朝,然后才流传到了东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