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头鸟

京都。

众大臣总算盼到了皇帝开印的日子。

满朝文武上朝朝拜，以为必定要有一番龙争虎斗，毕竟年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年关时节也少有人进宫，都等着开印之后…

可是，接连几天，居然没有一点动静，除了年底各地雪灾频发，处理赈灾情况，就是今年科举事宜，最近的就是马上元宵节了，元宵过完，这年也就过完了。

太子至今没有露面，皇上也绝口不提，王丞相作为百官之首，站在朝堂之上也是眼观鼻做壁上观花之态，不管是保嫡系太子的一派，还是其他势力，就连一直攻击太子无后为由主张废太子的言论也突然没有了动静。

对于保持中立的人来说，这算不上坏事，对于太子一脉也不算太坏，可是太子一点消息都没有又太不正常了。

其他人见到这个局面也不知道怎么办，太子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就算太子无后，嫡系还有晋王在，晋王嫡子可一直留在皇宫，就住在皇帝身边，而皇帝始终不愿意废掉太子，据说，嫡皇孙跟太子很亲。

太子是皇帝的嫡长子，从小跟着皇上南征北战，在军中威望很高，自从太子嫡子夭折，太子妃接连流产导致无法生育，自请去皇庙祈福已经多年，太子也不愿意废掉太子妃另立嫡妻，这些年父子关系也日渐紧张，这也就导致朝野上下关于废太子的言论愈发扩大，就连民间百姓都在传了…

可奇就奇在，不管如何传出太子失仪，如何失德与君父争执，皇帝终究没有废掉太子，但是对于废太子的言论也没有阻止过。

“王丞相，王丞相留步，下官有事请教”曹御史大夫在下朝以后连忙快步追上王丞相，呼唤声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大伙的脚步也慢下来。

王丞相回头看了一眼叫他的人，又瞟了一眼周围竖起耳朵的人，看来还是有人沉不住气了。

“曹大人，慢点跑，老夫就在这里”

“王丞相，下官唐突了，只是最近的局势，还烦请您老给指个明路”曹御史喘着气躬身行礼。

“不知道曹大人是问哪个？是元宵仪式还是科举各地举人进京？”

“大人，不是这些…”

“哦，曹御史在京中还关心各地雪灾，难道你老家是…”王丞相故意装傻。

“大人…”又左右看了看，看到周围慢下来的大人，他悄悄拉着王丞相小声道“太子”说完就紧紧盯着王丞相的眼睛。

“曹大人，我们同朝为官这么多年，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先将皇上交代的差事办好，莫要做了出头鸟…”

“可是…”曹御史还想在说什么。

“老夫言尽于此了，告辞！”王丞相拂袖整理好衣襟径直离去。

曹御史还来不及阻止，就看到王丞相已经上了轿子，他也没有想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边上的大臣见到王丞相离开，有些交情的立刻团团将曹御史围住“曹大人，王丞相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你快告诉我们呀！”

“我也不知道，就说让我别做出头鸟而已，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就跑开了，其他人看到他离开立刻追上去。

“别跑呀，话还没有说清楚呢，为什么叫你别做出头鸟？”

“是呀，曹大人…曹大人等等我…”

这边，曹御史被人围着，宫门前的消息也刹那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定国公府。

国公爷下朝以后也听到了宫门发生的事情，他这些天也是急得团团转，太子现在没有消息，他去求见晋王，也见不到人影，他知道自己在皇上面前的分量，也不敢去问，本以为总会知道，可是，最近皇上除了问科举事宜，还有灾区赈灾的情况，其他的都交给了王丞相处理，基本了解完情况就宣布退朝了。

他急冲冲的下轿就冲到后堂，听到他下朝回来的崔氏出来迎接他，可是哪知道一个照面，理都不理她就径直过去了。

她看着他一副急冲冲的样子往老夫人的院落去，刚腾起来的怒气又压下来了，想了想也提起裙子跟上去看看。

“娘…娘…”国公爷也不管里面还有其他人，不顾阻拦执意冲进去，刷的一下就跪在老夫人跟前，抱着她的腿喊道。

这幅样子吓坏了一屋子人，桂嬷嬷反应过来连忙拉着他扶起来。

“三爷，你好歹也是国公爷，这是什么样子？快点起来说话啊！”

“娘，儿子好像做错了事，求娘救救儿子吧！”国公爷挣扎的死命抱住老娘的腿，他在糊涂也是娘亲生的，大哥已经死了，娘不会不管他的。

“你先起来，屋子里还有人呢，有什么事起来在说。”老夫人威严的声音传来。

听到老夫人严厉的斥责声，国公爷反而安心了点，只要不是把他赶出去就行。

“娘，既然三弟有事要谈，那我先回去了，”大夫人李氏行礼告辞。

“嗯，你先回去休息吧！桂嬷嬷送送，让闲杂人等都先退下”老夫人挥挥手交代，看了一眼这么大年纪还如此沉不住气的小儿子，心里叹了口气。

“说吧，你又干了什么好事？”老夫人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问到。

国公爷看到大嫂也在母亲房里也有些赧颜，才发觉刚刚自己好像很失态，现在屋子里的人都退下了，听到母亲的话，他想起来自己的来意连忙又要干嚎…

“行了，你现在是国公爷，要注意自己身份，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娘，我…我好像做错了事，上了关于太子的折子…”国公爷听到母亲严厉的训斥，一股脑将事情吐露出来。

“你什么时候做对过事…”

“你刚刚说什么？太子的事情不是都跟你说了不要碰吗？你还干了什么？”

崔氏跟过来却被桂嬷嬷拦在外面，她得知里面只有老夫人跟国公爷在里面，担心国公爷吃亏，想要闯进去。

“夫人留步，三爷在里面跟老夫人说事，有什么事等他出来在说，老夫人吩咐了闲杂人等都退到外面。”桂嬷嬷让人拦住门口。

“桂嬷嬷，我敬你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可是我在怎么说也是国公夫人，是这府里的当家人，你说我是闲杂人等吗？”

“国公夫人，老奴也只是执行老夫人的吩咐行事，有什么话可以等国公爷出来在说。”桂嬷嬷巍然不动一板一眼的说。

崔氏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幅模样，明明她才是国公府女主人，可是，她偏偏从来不给她好脸色，每次都搬出老夫人压她，她气的牙痒痒。

她本想就这样拂袖而去，可是看到不远处李氏的身影，她就十分不服气，同样都是儿媳妇，可是她却处处维护那个女人，现在她都是国公夫人了，可是，这老婆子却对那个女人比自己还恭敬百倍，别以为她刚刚过来没有看到这老婆子亲自送她出门。

她越想越气，完全盖住了内心深处惧怕老夫人的威严，让身边的人拦住她们，直接提起裙子闯进去了，桂嬷嬷见到她如此这般简直气的跳脚，连忙追上去。

在老夫人门外截住她“三夫人，你不能进去。”

“你休要拦我，我要进去看看国公爷…”崔氏说着就要去推门。

“啪”房间内传出瓷器摔碎的声音，门外的两人愣了一下。

“你…你是不是要蠢死了？这是你可以碰的事情吗？你是嫌命太长了，还是觉得我们活着碍着你的眼了？啊？你说啊！”老夫人暴怒吼道。

“娘，我不知道…我…”

“你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你别叫我娘了，我当不起，给我滚出去！”

本想要推门进去的崔氏听到里面传来的怒吼声，忍不住抖了一抖，伸起的手也颤抖着不敢推门进去，看了看鄙视着看她也不拦着的桂嬷嬷也提不起劲去计较了，反而跑到她身边拉着她壮胆…

“娘，我知道错了，求你救救儿子呀！”国公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

“你现在知道错了，之前呢？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轻举妄动了，你有听过我的话吗？”

“儿子也不想这样的，可是雪鸢还在东宫，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所以…”

“所以你就派人进宫里打探消息，还上折子求见太子，你是不是还找人去找衍儿了？”

“儿子也是没有办法啊，晋王始终不见我，东宫也没有消息，我也是走投无路啊！”

“你走头无路？你要走什么路？国公府让你当家，你自己不吭声将女儿送进去，谁逼你了？谁拿着刀逼你了？”

“我知道错了，求你救救儿子，以后儿子什么都听娘的，娘，救救儿子吧！”

“滚出去了！”

“娘…”

“来人啊，桂嬷嬷，人呢？”

老夫人气的头疼发作，她想要拍死这个不孝子，他哪里有这个脑子敢找人去皇宫打探消息，想想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喊人将他拖出去，她现在不想要见到他，她怕自己会被气死。

桂嬷嬷赶忙进来，见到老夫人面色不对，连忙让人去请大夫，国公爷见到母亲被气成这样也吓得大惊失色，崔氏也吓坏了，见到老夫人怒气腾腾瞪着她，她赶紧拖着夫君往外逃…

“你拉我出来干嘛？娘气成这样，我要等大夫过来…”

“你还待着那，恐怕等不到大夫来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娘现在可不能出事，你快放开我。”

“那我更不能放手了，老夫人现在见到你就来气，你还待在那里干嘛，她都赶你走了。”

“你…唉~”国公爷垂头丧气。

“爷，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将老夫人气成这样？你还跑去求她？”

“你还说，要不是你让我派人去打探消息，我哪里会这样做，现在人被抓住了，一旦供出是我指使的，我这个国公也就到头了。”

“可是，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做的，我也是听说其他人也派了人打点，担心你什么都不知道嘛！”

“我真的是被你害死了，今天下朝得到消息我已经吓得半死，出了宫门才知道王丞相告诫其他人不要做出头鸟…”

“那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我说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其他人在朝上也绝口不提，其实大家心里门清就等着谁做这出头鸟呢！”

崔氏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急起来“这么说，我们是被人利用了？”

“不然呢？你才知道啊，你误我啊，都是你一直教唆我，你你你…”国公爷气急败坏的指责她，将气撒在她身上。

崔氏本想反驳，但是仔细回想当时听到的消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看来一开始她就进了别人的圈套了，这么多年的交情，居然这样出卖自己，她想要去找她们麻烦，可是这话也只是她悄悄听来的…

她想要从新回到老夫人面前跪下来磕头求饶，府里也就老夫人有这个面子去皇上面前求情了，只有老夫人可以救救他们了。

她连忙拉住国公爷往回走，嘴里念叨着要求求老夫人…

国公爷被她一下拽出来，一下又拉回去，也没有精神在跟她吵，他也想去看看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来到门口，就被告知，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老夫人就换了衣服进宫了…